人間路的。隨著這忘川河水而下吧,飲了遺忘,過了奈何,登了彼岸,再次輪迴,你又會獲得新生。”
“可我將什麼都不會記得。”小女孩執著道,“那樣,即使轉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不會再有痛苦,”老人說,“你會擁有一切的溫暖,你的爹孃,你的夥伴。”
“我不想那樣,”這個小女孩搖了搖頭,“我只想活在這個塵間,我想嘗試漂泊的生活。”
老人笑了,“丫頭,你有漂泊情懷,那是因為你把人間看得太淺,人間無冷暖啊。也罷,早日輪迴罷。”
“求你,”小女孩依然望著水天相接處,目光透著淡淡的悲慼與絕望,“我不想死。”
渡船人長滿老繭的手毫不猶豫地划著渡船,“死,也是一種新生啊,孩子,別再執著了。”
小女孩挺直脊背,紅衣在長風中獵獵作響,她稚嫩的小臉露出一種堅定,“我不會轉生的!”
紅衣如蝶,瞬間自船頭跌落。
小女孩閉著眼睛,她看到了孃親微微的笑容,她看到,在長滿槐花的庭院裡,她的爹爹執著梨木梳替她的孃親梳頭,梳子穿過三千青絲,那又何嘗不是糾葛。她看到古井裡盛著一輪明月,浸著些許的槐花。
她看到草長鶯飛,她看到風荷錦鯉,她看到紅葉瘦菊,她看到白梅素雪。
她很幸福,至少在灰飛煙滅前的那一瞬。
彼岸的銅鈴突然沉默,不再響起。
老人嘆氣,依然划著船。
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劃破月華,在小女孩即將觸到水面那一剎,將她撈起。
這個小女孩睜開眼睛,她看到的,是一個怎樣美的少年。
她看到他修眉入鬢,她看到他眸光瀲灩,她看到他唇角薄涼。
她看到他的風華,他的無雙。
幼小的心忽然有一根什麼弦撥動了。
她說,“哥哥,你好美啊。”
少年白衣翩躚,對著她微微一笑,盡是瀲灩的風情。
她說,“哥哥,你會救我嗎?”
她說,“哥哥,我不想死啊。”
她說,“哥哥,我還小。”
她說,“哥哥……”
少年攬著小女孩掠過茫茫弱水,落在開滿紅花的彼岸,有月華拂上他長髮。
他說,“向著這片花海走,不要回頭。”
小女孩緊緊拽住他的衣角,“哥哥,我不要輪迴。我怕。”
少年長身玉立,眉目如畫。
他俯下身,修長的指輕撫過她眉睫,喑啞的聲音中盡是溫柔,卻又不帶情意,他說,“人,又怎能逃脫一死呢。”
小女孩哀求著,“哥哥,我不想死……”
少年笑了,“不想?我又何嘗想讓你如此死去?也只是沒有辦法了呢。”
“我不信,”小女孩抬手抹了一把眼眶,“你既然能將我從弱水上救起,你也一定可以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是麼,”少年眸中風情流轉,“那麼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帶你離開呢。”
“憑你眼裡的慈悲!”這個小女孩理直氣壯地說。
少年素來沉靜無瀾的心湖起了一絲漣漪,“小孩,你是亂說的罷。我又豈是慈悲。你叫什麼名字。”
“……熾月。”
“很好,”少年笑道,“你暫且留在這個地方罷。”
小女孩狐疑道,“哥哥,你是說,我可以不用輪迴了?你願意救我了?”
“我可沒有這樣說,”少年起身,“你已經死了,誰也救不了你。你只是,暫且不用踏入那扇輪迴門而已。”
“可是,哥哥……”
“做什麼?”欲離去的少年停步,回眸看她。
“……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轉回頭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小女孩目送他漸漸消失在花海深處,嘟囔道,“起碼讓我知道你的名字。”
這個小女孩躺倒在紅花叢中,紅花奇異悲傷的香氣令她憶起了許多事,她沉沉睡去了。
夢中銅鈴作響,青燈肆燃。
白衣的少年負手立於月下,紅花在他身後開成血染。
少年說,“天際狂華熾月。”
後來,那個少年在一場又一場的大雪中吹著竹笛,這個小女孩目睹了當年白衣婉轉的少年是如何一點一點長成優雅的男子,他會在飛雪中撫琴,他會在紅花中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