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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騎兵營裡想聽到這樣人情味的話不容易,遲班長是唯一說話有人情味的。軍官幾乎沒人住兵營,排以上的都去住團部旁邊的軍官宿舍,那兒條件好,日本人遺下留聲機,他們還能聽到音樂。遲班長不夠級別,他也願意跟士兵待在一起,住簡陋兵營。

夜走得更深,院子裡越靜,馬的嚼草聲也越大。馬舍在院子深部,門口站崗哨兵走動的腳步聲偶爾聽見一兩聲,像是風吹過來的。確定很安全,猛鷙走出馬舍。

草欄子堆滿鹼草,散發著馨香氣息。幹活累了,猛鷙和張兆豐躺在草堆上。

“你成家沒?”張兆豐問,三天沒回家,想老婆想回家。

“兔子彈棉花單崩,老哥一個。”

“可不能老憋著呀!”張兆豐關心地道。

猛鷙沉默起來。

“找個女人打一炮。”張兆豐出餿主意,滿是好意的餿主意,連地方都指出了,“十里香村……”

猛鷙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熱心慫恿,他應付過去。以為張兆豐不再說下去,他仍在說:

“憋咋憋得住,那些兵更可憐,沒錢逛窯子,自己想辦法。”

猛鷙不知道他還要往下說什麼,但願他能換個話題。剛來咋到,張兆豐是唯一朋友,任他說吧。

“有一天晚上,嚇我一跳。”張兆豐說起一件事——兵營裡的醜聞了,“我簡直不敢相信。”

那夜天落著小雨,添完草料,張兆豐靠牆眯一會兒,風吹滅槽頭的油燈他絲毫未覺。什麼響動驚醒他,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一個單巴細語、年紀不大的兵,螳螂一樣趴在一匹馬身上……他尚未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營長幽靈似的突然出現,一馬鞭子將那個兵抽下來,命令隨他來的兩個士兵:

“捆嘍!”

身體單薄計程車兵沒喊叫沒哀求,老老實實讓人捆上。他的命運可想而知。

“後來呢?”猛鷙問。

“軍法處治,”張兆豐說,“罪名不是奸馬,騎兵丟不起這個醜,加個罪名,逃兵。”

原來如此!最近班長跟張兆豐說的這個秘密,朱漢臣問張兆豐時他還不知道。他偷偷問班長那個跟馬的……班長說被殺的逃兵就是他。

“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憋的嘛。襠里長著玩意,是槍總要放……”張兆豐極近人情地說,“長年累月不著女人的邊兒,這咋行呢!”

猛鷙驀然心發緊,不能不讓他想到兩位女兵,假如在這裡,有無數只蒼蠅啊!康國志向他交代任務,其中有一項,柳硯冰和李秀娟是不是被藏在騎兵營裡。真的押在這裡,還不被這些兵給吃啦?

第六章 發現告密者(5)

騎兵營所在的木楞場並不曲折,幾趟房子禿瘡一樣顯眼。猛鷙用排除法,住著兵的房子裡肯定沒有,馬舍、草料棚也可排除。院子的盡頭,挨近廢料場的院牆處有幾間房子,門和窗戶開向和其他房子相反,因此見不到窗戶、門。猛鷙決定今夜過去看個究竟。

從草欄子到要去的幾間房子,需經過一塊空場。猛鷙想好如何到達那幾間房子跟前。於是,他像一隻青蛙,猛向前躥幾步,停下觀察確定安全再向前,終於接近房子。

房子有窗戶並沒門,準確說沒有門扇,他閃身進去。裡邊放著幾臺不知做什麼用的機器,它是過去木材加工廠使用過的廢機器,現在只能稱為一堆廢銅爛鐵。

顯然,兩位女兵不在這個院子。猛鷙計劃向其他的院子擴大偵察。

常文清在第三個晚上有了重大的發現,也就是院子最深處的一趟房子,總共有八間,只兩間屋子夜間點燈。

有人住才點燈,常文清的判斷沒錯兒。觀察屋內動靜時,有一個女人走進那個屋子,門沒插她一推便進去,說明事先留門。進去後,插門的聲音很響,聽出來使用木門閂。

“這個屋子大概有戲!”常文清想。

前兩天夜裡,常文清查遍整個院子,只剩下眼前這個房間,如果狗馱子不在此房間,他就有可能不在這裡。急於找到告密者狗馱子,為的是從他口中瞭解兩個女兵的情況,照理說狗馱子能知道,或者知道一點,哪怕一絲線索都有價值。

就在常文清打算走近窗戶去的時候,有一個人影移動過來,貓一樣地走路,蹲在窗戶根兒下面。常文清只好原地不動,觀察這個人。窗戶本是紙糊的大白塊民謠雲:關東三大怪,窗戶紙糊在外,姑娘叼著大煙袋,養個孩子吊起來。因風大,窗紙整張糊在外面,稱大白塊。,又隔著窗戶簾,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