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左右孩子,初中剛畢業,因*停課鬧革命,是被荒廢了的一代,也是時勢在造就愚昧的族群,過去一些朝氣蓬勃,一心向上青年,如今變得冷漠無情,無法無天,眼眨眉毛動,甚至失去人性,殘忍歹毒,六親不認,大有人在。試探地:“那你現在?”
“從對老書記的*,認清了那幫人嘴臉,革命是假,篡權是真,想讓父親寬恕,又不得機緣。”
亞男一驚:“你清楚老書記下落?”
“噓……”小兵忙制止,蹴到亞男耳邊:“何止清楚,已讓我看守五年,這是鐵的紀律,暴露就沒命了。賴青指示:用車輪戰鬥爭,目的是從肉體上消滅掉,現已命懸一絲,還念念不忘他每個部屬,一切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我大徹大悟後,想找人營救,相報無門,眼睜睜遙望軍代表大門,被許多‘包打聽’死死卡著。”說著,偷偷向師部大門呶了呶嘴:“看那些人,一個個嗅著鼻子,兩眼瞪得象銅鈴,又清楚我的身份,硬闖,無異飛蛾投火,唉,進去,難似上青天!”
亞男嚴肅地:“這是你的真心?”
小兵賭咒發誓:“亞男姨,你與我家,也算世交,那麼大了,還抱著我當小孩,更清楚你俠肝義膽為人,既天良發現,豈能再助紂為虐?只是,你又是逍遙派……”小兵面慘心冷,點燃的希望之火已熄,臉上罩了層絕望陰雲,再三囑咐:“禍從口出,切不可對人言,壞了老書記大事。如今,人鬼難辨……”
亞男幾年來,對老書記牽腸掛肚,為其命運如焚,利用比較自由之身,神出鬼沒,履險深入不少窩點,音訊全無,也曾有意使人敲山震虎,冀望發現蛛絲馬跡,怎奈賴青狡似狐狸,日子就象一條河,拐彎抹角地流著,年復一年,一無所獲,寒意頻生。這個似塵封已久的大案,竟從這麼個孩子口裡得悉。悄聲說:“小兵,這裡不是說話地方,走,姨送你回家,保你無事,給我閃開一定距離。”蹬車而去。
亞男閃身進屋,宋師傅一人清冷地坐在室內抽悶煙,滿屋繚繞,嗆得喘不過氣來。她沒有寒喧,直接切入主題。
宋師傅聽了亞男陣述,早顧不上生氣,在室內急得團團轉:“老書記一囚多年,命在旦夕,可咱個平頭百姓怎能營救?”
亞男講述了利害關係,鄭重地:“小兵,你馬上回去,再不能對人言,不然,處境不堪設想,你的心願姨幫你完成,怎麼樣?”
小兵將畫好的線路及街道、門牌交給亞男,顯得穩重而矜持,滿含熱淚:“亞男姨,這幾年無意上了賊船,卻也長了不少見識,早想跳出這巨浪翻滾濁流,在朦朧晦色中找一道亮光,這一天終向我招手,放心,我在魔窟裡已學會怎樣去應對他們,別為我擔心,儘快營救,老書記的時間怕不多了。”
亞男望著他穩重沉著樣兒,似又回到孩童時代,聽了他一席話,既聰明又成熟,不覺長長鬆了口氣。
當今世界自認有一定閱歷的她,都眼花繚亂,心惑神迷,難於區別善惡真偽,有些人為一已私利,翻手雲,覆手雨,擇友再慎,都會被政治小報告出賣,何況個未出道孩子?
宋師傅老淚縱橫拍了下小兵肩頭:“孩子,去吧,盡力保護老書記,這家的門,隨時為你開著。”
小兵撲進父親懷裡,以淚代言,萬千悔恨與憂心,盡在不言中。
亞男心急如焚,幾次想闖進嚴忠住地,她發現一雙雙賊似的眼緊盯著大門周圍。她退縮了,怕弄巧成拙,見不了嚴忠,就有被扭送關押危險,儘管她內斂鋒茫,藏而不露的智慧,任何邪惡勢力都難撼動,但清楚早上了賴青黑名單,對他們來講,是個“危險”分子,只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口,她愛人以軍人身份,出入無阻,又備戰備荒去了(38),居無定所,要了多次電話,遙如黃鶴。分割槽裡的人,千絲萬縷,藕斷絲連,打斷骨頭連著筋,當今社會,軍隊也難鐵板一塊,作為家屬,又少有往來,所識無幾,即使純正無邪,會否甘冒此風險?她不想懷疑一切,現實與重任,決不能有半點紕漏,一失足成千古恨。時不待我,豈能延誤?既激動,又緊張不安,苦無良策,在室內坐臥不安。猛然想起,肖冰、淑菲等人曾說過,老書記戰友、他們一位老首長,在鄰省軍區負責,何不求外援?他如肯出面,見嚴忠無人阻攔。搬著指頭數了個遍,都被囚禁,難能脫身。她不認識這位首長,別說難見,即使見了,在這亂世之秋,政治環境的險惡,憑啥信得過一個陌生人?一向敢作敢為的她,倍感力有不逮,孤掌難鳴,陷入絕境。 。。
十六 逃牛棚 秋菊險避圍追堵截 申正義 連夜驅車千里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