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訣別,父子成仇,互不兩立。想想幾年來所作所為,不覺黯然淚下。趁另一個人不在之隙,蹲到躺在草堆里老書記身邊,痛惜地:“老書記,現實,終洗清我渾濁的眼,你是好人,是我們好書記,市軍代表嚴師長一直在使人四處暗查你的下落,賴青、刁鋒、王闖封鎖得密不透風,每個打手都是王闖骨幹的骨幹,聽口氣,要治你死地,我是工人後代,請給我個立功贖罪機會,設法通知人來營救。”說著,撲到血肉模糊身上,痛哭不止。
作為過來人,豈敢輕信?儘管誠懇的態度,推心置腹言詞,淚流滿面激憤,亦未能打動他警惕之心,一者,怕一時不慎給部屬帶來災難,再者,他與世隔絕已久,更不知有誰還能倖免於難和人生自由,故以沉默謝絕。
宋小兵萬般無奈,為對得起老書記,對得父親無數次教誨,決心不惜代價把資訊送出,贖自己幾年來罪行。可一個小小工人子弟,在這顛倒黑白、人鬼難辨世上,軍代表無緣接觸,幾年閱歷,長了不少見識,清楚一句不慎,不僅加害老書記,自己也招來滅頂之災。茫茫人海,敢向誰吐露真情?
一天,休息之機,遠遠望著軍代表大樓,見王闖手下人如臨大敵,窺視著院門,戒備森嚴。他敏感的身份,一旦被識破,自己安危事小,將盡棄營救之心,不成千古罪人?
正傻愣呆痴站著,百無聊賴,一籌莫展,一個女人停車站到面前:“這不是小兵麼,幾年不見,都五大三粗不敢認了。”
他嚇得魂不附體,好容易按捺住緊跳的心,驚恐中見是個三十歲左右女人,顯得溫文爾雅、亭亭玉立站在面前,友善地看著他。驚喜地:“是亞男姨!幾年不見,你反更年輕了許多。”
“是嗎?”亞男關切地:“不回家,街上亂糟糟的,愣在這兒瞧啥?”
亞男這一說不打緊,見他黯然傷神,兩眼紅紅的:“父親不、不准我進門。”
“為什麼?”亞男見他神色有異,脫口問:“你父親那脾氣,大聲說話都不會,把你視為掌上明珠,好端端的,定是你做出對不起老人事兒,走,我送你回家,認個錯,有我一句話,天大事兒就消了。”
“不。”小兵為難地:“沒那麼簡單。”
亞男大惑不解。
十六 逃牛棚 秋菊險避圍追堵截 申正義 連夜驅車千里營救 72
宋小兵父親,*前是譽滿全市勞模,亞男在《匯江晚報》時,得知這倔老頭有個怪脾氣,上班時間,市長找都休想叫他走出車間一步。為此,只有利用晚上去家找他採訪,其父事蹟,隨著亞男筆耕,不斷刊登在晚報上,成了全市學習一面旗幟,三來兩往,與他家已成知己。她清楚小兵父親,除了埋頭工作,從不多說一句話,連他的模範事蹟,也是亞男費盡心機,擠牙膏般閒聊中套出來。老人對小兵要求極嚴,唯提到孩子,喜笑顏開,話語滔滔。
是的,他是個既懂事又用功的孩子,象與老子競賽似的,三好學生證書可與父親勞模獎狀媲美,都那麼大了,她總是喜歡得把他抱到懷裡,愛不釋手。‘多好個孩子,幾年不見,為何父子反目成仇到不準進家地步?’亞男作為記者出身,頭腦敏感,意識到一定有難言之隱,其隱情怕與這次*不無關係。
亞男猜對了,小兵試探地:“亞男姨,這幾年,你……”
亞男明白問話用意,決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再好的人際關係,也變得微妙,人心隔肚皮,相互警惕之心,到了嚴防死守地步。故爽朗委婉地:“因你姨夫是軍人,為不給他添麻煩,我哪個組織都不沾邊,是個逍遙派。”
“多羨慕你!”小兵鬱悒的低下了頭,停了陣,羞愧滿面,看似心中非常內疚,抬起雙垂淚的眼,自剖心跡:“亞男姨,你是世上我最信得過和崇敬的人,實對你說,這幾年我猶如做了場噩夢,被迷魂湯灌昏了頭,豬八戒下凡,投錯了胎,做了不少毀宗滅祖事,為王闖賣命,開始還真以為是革命呢 ,作為工人階級後代,能不聽中央*首長指示,衝鋒陷陣?現實,驚醒了我,心覺不對,信任與懷疑天天在打架,越陷越深,父親才不要我這不孝子孫,早想找你請教,亂哄哄的,槍來炮往,雖有仰慕之意,卻無相見之緣,你水平高,對人對事分辨得清,沒能聆聽到你的指點,結果……”,痛苦地低下了頭,淚流不止。
亞男一聽王闖名字,心中的弦繃緊了,不由提高警惕。是的,在這荒唐年代,父子反目,夫妻成仇,兄弟睨牆,屢見不鮮。多由受矇騙上當,也不無野心家待機而起,趁亂世撈個草頭王,決不能用老皇曆看人。畢竟他還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