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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鄉巴佬,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金棕色頭髮的醉漢抬起頭來,他有著一張英俊而滿不在乎的面容,棕色的眼睛泛著一絲灰綠色,伏特加的熱量在裡面燃燒。由於過於愛笑的緣故,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卻依舊顯得稚氣。他用手擦了擦嘴唇,嘴角便沾上了黑色的墨跡。

他像是詩歌或小說裡面,馬上就要爬上愛人窗臺或者為愛走上決鬥場的男孩,有一種男主角式的蠻橫無理。

這個蠻橫無理的醉漢指著窗外說道:鄉巴佬,你要是比我先跑到“肥大的安娜”那裡,那枚金盧布就是你的。

葉普蓋尼抬頭看了看窗外,士官生部的學生喜歡給武器起女人的名字,“肥大的安娜”是放在士官學校廣場上的大炮。他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錢幣,這枚錢幣能夠讓母親半年都不用再點起蠟燭做那些熬壞眼睛的縫補活計。

“如果我輸了呢?”葉普蓋尼問道。

醉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慢慢扣上襯衣的扣子:那你得幫我打掃一個月的房間。

不錯的生意。葉普蓋尼想。他喝醉了,動作遲緩,我很容易贏他。於是,新入伍計程車官生點了點頭,準備向門外跑去。

醉漢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地向窗戶走了過去,放聲大笑,然後,跳了下去。

這人是個瘋子,葉普蓋尼想。

他衝到視窗,那個醉漢雙手攀在下一層房屋的屋頂,映著冬日的雪光,對著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幾乎沒有多想,葉普蓋尼也跳了下去。

這本來是這所士官學校尋常的一個冬日上午。但是這一天,幾乎整個學校的人,都看見兩個士官生攀在宿舍樓的外牆上,互相撕打。

葉普蓋尼看著這個醉漢哈哈大笑著對自己踢過來,白色襯衣被撕破了掛在身上,臉也擦破了,眼角掛著血痕。他一邊躲開這個瘋子的踢打,一邊慢慢挪到了旁邊突出的石柱上,順著石柱慢慢往下滑,漸漸接近地面。

葉普蓋尼抬起頭,對著還在半空中胡亂蹬著雙腿的醉漢,甩了甩頭髮,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那個醉漢愣了一下,抬起雙手,向葉普蓋尼做了一個舉槍射擊的手勢。

葉普蓋尼看著那個醉漢從他身邊落了下去,金棕色的頭髮散在空中,筆直地落在雪地上,然後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向著“肥大的安娜”跑去。

他聽到了圍觀計程車官生們雷鳴般的鬨笑與掌聲,以及那個醉漢瘋狂而令人討厭的聲音:擦地板去吧!鄉巴佬!

士官生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亞古丁和葉甫蓋尼維克托羅維奇普魯申科,因為違反紀律被懲罰擦拭所有的大炮。因為阿列克謝摔傷了腿,所以葉普蓋尼擦拭了所有的大炮。同時,因為輸掉了賭約,葉普蓋尼還打掃了一個月的房間。

在打掃房間時,葉普蓋尼發現他這位十分令人憎惡的室友在每張白紙上都畫上了一個圓形弧頂的教堂。

好吧,這個瘋子總算是個虔誠的教徒。葉普蓋尼想。

第四章 愛意與敵意

別人對我的讚美,就好像是一撮灰燼

而你對我的詆譭,那就是一番讚美。

——阿赫瑪託娃《二行詩》

“我並不確定神的存在。”因為摔傷了腿躺在床上靜養的阿列克謝說道。。

葉普蓋尼在一旁默默收拾著他室友扔了一地的書頁,他兩昨晚又吵了一架,阿列克謝企圖用書砸他,砸到了牆壁上,散了一地,想到一個月的賭約還沒結束,阿列克謝乾脆把桌面上的墨水瓶、吃了一半的乳酪都砸到了地板上。

“哦,廖莎,你還沒有遇到值得你感恩的東西,當你遇到了,你就相信神無所不在。” 亞歷山大阿伯特說道,他是阿列克謝的朋友,一個俊美的青年,熱愛詩歌,容易陷入狂熱而炙烈的感情,待人溫柔得像三月的原野,相信一切,希望一切。

“沙夏,你把你的愛情當做一種信仰,而你那位傲慢的愛蓮娜帕夫洛娃也的確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樣,只讓你奉獻,不給你希望。”阿列克謝轉頭對著另外一位青年士官生說道“伊留什卡,快叫醒這個做夢的人!”

這位青年是伊利亞 庫裡克,阿列克謝的另外一位朋友,是一個紅棕色頭髮面容清俊的男孩,臉上散落著些許雀斑,總是帶著疏遠人群的氣息,總是緊緊地跟著阿伯特和阿列克謝。

庫裡克是一個清冷而憂鬱的男孩,阿列克謝總說他是一個悲觀的懷疑論者和無政府主義者。

要說世界上只有一件東西庫裡克不會懷疑,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