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幾次,她才側身指了指樓上,“不要燒。”
祁宣擰著眉頭深看了傅深酒一眼,“可是薄老大已經下了命令。嫂子,你別看我平時跟他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的,可一般他吩咐的事情,我是不敢違抗的。”
深酒忍著眼淚搖頭,“可是剛才我明明看見,閆修他昏迷過去以後,你和薄書硯都很難過不是嗎?”
祁宣愣了一下,隨即糾正道,“閆大哥不是昏迷,他就是死了。就算他沒死,也終究是……”
“他沒死。”深酒狠吸了口氣,回憶了下剛才在薄書硯和祁宣走後、她一個人進到那間屋子裡時的害怕感覺,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堅定道,“他真的沒死。”
祁宣的眉宇驀地蹙起來,他看了一眼傅深酒,隨後急速地朝樓上跑去。
深酒怔了一下,也跟著跑去。但她跑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將大門給關上了後才重新往二樓而去。
深酒重新進入那間房間的時候,祁宣的手指剛從閆修的鼻端下面移開。
“怎麼樣?”深酒已經有些不確定。
祁宣嚥了咽口水,站起身來,“還有氣兒。”
深酒的心裡莫名咯噔一下,也不知是喜是憂。她沉默了下去。
倒是祁宣,叉著腰在屋裡轉了幾圈,最後停在傅深酒面前,“嫂子,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深酒抬頭,茫然地看了祁宣一眼又低下頭去,“我也不知道。”
“那我…”
“如果閆修真的死在了薄書硯手裡,你覺得薄書硯會因為這件事情消沉多久?”深酒掐斷祁宣的話,滿懷期冀地看著他。
祁宣毫不猶豫地答道,“那肯定是一輩……可是嫂子你要想清楚,入股我們倆今天做主把閆大哥放了,那以後他要是再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你不會後悔嗎?”
深酒被徹底問住了。
“算了算了!嫂子你出去吧,我要準備善後了!”祁宣把傅深酒往外面推。
“可是如果閆修死了,薄書硯一輩子都活在他弄死了自己的兄弟這件事情的陰影之下,我該怎麼辦?難道我要視而不見,任由薄書硯一個人在那裡痛苦著?”
祁宣長嘆了口氣,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傅深酒遠遠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閆修,“祁宣,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祁宣看著傅深酒,“嫂子,要不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就當做閆大哥他……當做他罪有應得,當作薄老大他一點都不…難過。”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啊,我怎麼可能還當做不知道?”傅深酒繃了很久的眼淚掉下來,心口一陣又一陣地抽痛。
她站立不穩,雙手雙在胸前,蹲在了地上。
祁宣毫無辦法,只能靜靜地看著傅深酒。其實,他也很糾結。
很久很久以後,傅深酒站起身,面色清冷地道,“祁宣,你送他去醫院吧。”
“嫂子,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你得想清楚!”祁宣急道。
“你不也捨不得讓他死麼?如果你真的想讓他死,你現在根本不會陪我在這裡耗時間。”深酒笑了笑。
祁宣舔了舔唇,無奈道,“那是因為閆大哥他並沒有威脅到我的生命安全,可是你不一樣。你忘了四年前他對你做的事情了?你忘了前一陣子他在和月小樓對你做的事情了?”
深酒垂眸,“我確實很恨閆修,以前每一個日子我都恨不得他能立刻死掉。可是祁宣,當我知道你們把他抓到以後,我並沒有多開心。特別是剛才看見閆修躺在地上,聽見薄書硯說‘我弄死了你的閆大哥’的時候,我反而很難過。”
“我不是為閆修難過,我是為薄書硯難過,我是為我自己難過。儘管閆修做了那麼多事,可是即便到最後關頭,閆修他對我也沒有半點愧悔之心不是嗎?那麼即便是他死了,他的死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對,薄書硯是替我報了仇,我的安全隱患是解除了,可是薄書硯怎麼辦?我知道當年薄書硯被薄董事長拋棄的時候,陪伴薄書硯最多的人除了翰叔,就是閆修了。閆修對薄書硯有特殊的意義,而薄書硯又必須照顧我這個妻子的感受。所以他痛苦。”
“可是嫂子,難道你不想報仇?”祁宣明裡是在勸傅深酒,暗裡也是在勸自己搖擺不定的心。
“報仇?”傅深酒搖頭苦笑,“如果閆修真的死了,不僅薄書硯會良心難安,我也會經常做噩夢的吧。如果報仇帶來的不是快感,而是心理上的折磨…那這報仇除了給自身累加痛苦,又又什麼別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