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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節開始設想的。總司令總是不具備一個事件的始發點的條件,我們卻總是具備這樣的條件來研究一件事件。總司令總是處於事件程序的中間段,因此,永遠不能,連一分鐘也不可能對事件程序的意義作通盤考慮。事件默然地一分一秒地展現其意義,而在事件連續不斷展現著的每一關頭,總司令都處於極其複雜的角逐、計謀,焦慮,互相牽制,權柄,行籌,忠告,威脅和欺瞞等等的中心,隨時必須對向他提出的無窮無盡、時而相互矛盾的問題做出回答。

軍事學家過分嚴肅地告訴我們,庫圖佐夫在退至菲利之前早就應該調動部隊至卡盧日斯卡雅公路,甚至有人提出過這個方案。但在總司令面前,尤其是在困難時刻,方案總不止一個,而是幾十個同時提出。而且每一個基於戰略戰術考慮的方案都互相矛盾。總司令要做的事似乎是選擇一種方案就行了。可是他連這一點也辦不到。事件和時間不等人啦。比方說,有人向他建議二十八日轉移到卡盧日斯卡雅公路,而同一時刻從米洛拉多維奇處馳來一名副官,詢問現在就同法國人交火呢,還是撤退了之。他必須就在此刻,在這一分鐘內下達命令。而命令退卻會打亂我們向卡盧日斯卡雅公路的轉移,緊接副官之後,軍需官來問糧秣往哪裡運,軍醫官來問傷員往哪裡送;彼得堡的信使又帶來陛下的詔書,不允許有放棄莫斯科的可能,而總司令的政敵,那個陰謀陷害他的人(這樣的人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卻提出一個與向卡盧日斯卡雅公路轉移截然相反的新方案;但總司令本身需要睡眠和補充營養;可又來了一名未獲賞賜的資深將軍訴苦;居民則來懇求保護;派去察看地形的軍官帶回的報告,與先前派去的軍官的說法完全相反;偵察員、俘虜與執行偵察任務的將軍對敵軍位置的描述各不相同。那些習慣於誤解或忘掉任何主帥的行動所必備的這些條件的人們,或許會向我們表明菲利地區部隊可在位置及其情況,因而斷定,總司令本來能夠在九月一日毫不費力地作出放棄抑或保衛莫斯科的決定,事實上,在俄軍距莫斯科五俄裡的地方,這一問題已不能成立。這一問題何時得以解決呢?是在德里薩,在斯摩稜斯克。尤為明顯地是二十四日在舍瓦爾金諾,二十六日在波羅底諾,是在從波羅底諾到菲利撤退時的每一天,每一小時和每一分鐘就已經在解決這個問題。

3

俄軍撤離波羅底諾後,駐紮於菲利附近的地區。葉爾莫洛夫策馬視察了陣地後,來見元帥。

“在這樣的陣地上打仗是不行的,”他說。庫圖佐夫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再說一遍。當他說完後,庫圖佐夫把手伸給了他。

“把手伸給我,”他說。他把那隻手翻看了一下,摸了摸脈,說道:“你不舒服,親愛的。想想你說些什麼。”

庫圖佐夫在波克隆山,在距多羅戈米洛夫關六俄裡處下了馬車,在路邊一張長凳上坐下。一大群將軍們聚在他四周。莫斯科來的拉斯托普欽伯爵也在其中。這群精英分成了小組,互相議論陣地的利弊,部隊的狀態,各種不同的方案,莫斯科的現狀,總之是關於軍事問題。大家覺得,雖然沒有被賦予討論的使命,也沒有這樣的名目,但這就是一次軍事會議。談話始終保持在這些共同的問題範圍內。要是有人透露或打聽私下傳聞,聲音就低了下來,隨之又立即轉到共同問題上。沒有戲謔,沒有笑聲,連笑容也不曾出現在這些人中間。大家努力保持高貴的身份,各小組雖在分開議論,又都努力保持與總司令的近距離(他坐的長凳成了各組的中心點),聲音總要使他能夠聽得到。總司令在傾聽,並時而詢問他周圍的人在說什麼,但未參與談話,也不表示意見。他大部分時間聽一個小組的談話,然後神情沮喪地——彷彿他們談的完全不是他想了解的那樣,——轉過身去。一些人議論選定的陣地,但不就事論事,反而評論選擇陣地的人的智力;另一些人在證明,早就鑄成了大錯,本來應在前天發動戰鬥;另一些人談的是薩拉曼卡之戰,身著西班牙軍裝剛剛到來的法國人克羅薩敘述頗為詳盡(這名法國人同在俄軍服役的一些德國親王一道,分析了薩拉戈薩城之被圍。①曾經預料過也會那樣保衛莫斯科的)。第四圈人中,拉斯托普欽伯爵在談他決心與莫斯科義勇隊一道捐軀於城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惋惜他當時處於情況不明之中,如果他先就知道是這樣,情況就會不同……。第五圈人闡述了他們戰略設想的深刻性之後,講了部隊今後應向何方運動。第六圈人則言不及義。庫圖佐夫的面容越來越焦慮消沉。從這些人的所有談話中,庫圖佐夫看到一點:保衛莫斯科是沒有任何兵力上的可能性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