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不見便罷了,一見他身上那身道袍,臉色刷的一沉,道:“你是——”
那小道士微微一揚頭,用眼白看了兩人一眼,道:“爾等是此間鄉民?貧道乃是萬馬山紫雲觀嶽華真人坐下弟子衝遠,爾等可知?”
小石頭聞言,勃然變色,右手一按,按到了自己那張弓上,剛要動手,肩頭被小和尚一按,暫時沒有發作,只聽小和尚起身合十道:“原來是嶽華真人的高足,小僧失敬了。”
那小道士奇道:“咦,你是個和尚,這可奇了,這一帶不是我師尊的道場麼?怎麼還有釋家的和尚在?不對,你既然是和尚,頭頂怎麼沒有點香疤?”原來那小和尚雖然穿著僧袍,頭頂卻是鋥光瓦亮,並無他物。
小和尚笑道:“小僧雖為僧人,其實並未出家。恩師在時曾度化小僧,只是還未來得及剃度,更沒取法名,這是個小沙彌罷了。不過小僧確實住在嶽華真人的道場旁邊,已經一年有餘,蒙真人青眼,也曾為道觀送過數次香料。只見到真人身邊向來有清風、明月、春風、化雨四名道童服侍,不知小道長是從哪裡來?”
那衝遠眉毛一挑,道:“你也說了,師尊如今身邊之人,不過是幾個道童,端茶倒水而已,哪裡能與我相比?我自小拜入恩師座下,作為入室弟子,已經十二個年頭,蒙他老人家賜道號衝遠。早在他老人家進山之前,就將我派出尋找……”他頓了頓,暗中嘀咕道:我和不相干的人說這個做什麼?便道:“如今迴歸他老人家座下。爾既然與師尊比鄰而居,自然受他老人家庇護。就該認清我的身份。”
小和尚笑道:“正是。嶽華真人方圓千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道長既然是真人的愛徒,必然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小僧今後全靠道長關照。”
那衝遠點點頭,對於這小和尚的知情識趣倒也滿意,道:“我問你,我師尊如今果然只有四個道童服侍麼?他身邊沒有弟子?尤其是,那……我那師兄沖和,有沒有在回來?”
小和尚搖頭道:“這個倒不曾見過。”
那衝遠點頭,暗笑道:果然讓我搶在他前面,他這個師兄也要當到頭了。心情暗爽之下,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小和尚指著那冰裡凍著的少年道:“我們在刨冰。”
那衝遠冷笑一聲,道:“區區薄冰,竟然如此大費周章,你們看了。”手中一掐訣,一道紫色的電光從指間冒出來,迅速包圍了整個手掌,霎時間,條條電蛇圍著他手中亂竄。小和尚和小石頭同時驚呆了,都不敢靠近,各退一步。
只聽衝遠“咄——”一聲暴喝,整個被雷光纏繞的手掌往冰上按了下去。
砰地一聲,那堅冰被雷光壓上,開始還平靜,突然好似銀瓶乍破一般,爆裂開來,冰屑亂飛,無數碎冰夾雜著冷水噴向天空,在太陽光折射下,流光溢彩,宛如夢幻。
但對於幾個人來說,這種聲勢的衝擊,讓他們沒有餘暇去欣賞美景,不但小和尚他們捂住頭臉,不敢抬頭,就連衝遠身後的少年也連退幾步,盯著這位師兄的背影,露出驚懼神色。
過了一會兒,小石頭感覺到迸濺到身上的碎冰少了,這才抬頭,只看了一眼,不由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只見眼前數尺寬,丈來長的冰面全部被炸開,炸出了一人多長的空洞,碎屑遍地,還有幾條炸得半焦的小魚落在坑邊,整個水面如同新犁了一遍的田地,從上到下翻了個個兒。眼前一陣狼藉,只剩下冰中的少年靜靜地躺在大坑當中,全身覆蓋著一層層的冰屑,雙目闔起,神色安詳,便如睡著了一般。
小石頭憤憤道:“你這是破冰,還是殺人?”話音未落,突然叫道:“啊,好多血!你把他殺死了!”
果然,只見那少年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單衣,被凍得緊緊地裹在身上,透過半透明的冰屑,能看到衣服上面橫七豎八,都是殷紅的血痕,在冰雪中看著分外淒厲。
衝遠一皺眉,道:“胡說八道,我怎麼殺了他?倘若他有什麼肢體殘傷,倒也可能是我劈的。但他分明是……咦!”他走上前去,半跪在坑邊,一手抓住那少年的衣服,捻了幾捻,神色變換幾次,道:“鬼畫符!”
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對於他口中這個詞有反應,小和尚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那少年,倒是衝遠身後同來的少年問道:“師兄,鬼畫符是什麼?是法術麼?”
衝遠恢復過來,哼了一聲,冷笑道:“哼,鬼畫符是什麼法術了?那是江湖術士騙人的玩意兒。就跟請神附身,踩小人扎布娃娃一樣,登不得大雅之堂。我見得多了。”
雖然口中說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