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的家裡好歹還有一小塊田地,雖然天天捱餓,但還不至於餓死。然而,隨著幕府對天主教徒的迫害越來越嚴厲,以及禁教令的下達,在小次郎的父親被處以火刑後,剩下的一家人被迫出海逃亡。
於是,本多一家又經過了一番輾轉,終於稀裡糊塗地漂泊到了臨高,在走投無路之下,本山小次郎參加了“澳洲短毛”的軍隊,這才有了個安穩的飯碗。因為是武士出身,本山小次郎還很快當上了排長。
此時,作為士官享受的特殊待遇,在本山小次郎下士面前的餐桌上,除了米飯、醃蘿蔔、土豆燉粉條和烤魚之外,還有一杯清涼的冰紅茶。以高雄這邊的氣候,能夠在炎熱的午後坐下來喝一杯這樣甘苦糅合的冰涼飲料,的確使人心曠神怡……他悠閒地品味著這杯冰紅茶,同時盤算著晚上要不要到妓館去消遣。
然而,就在本山小次郎剛剛喝完冰紅茶,還沒來得及動筷子用餐之時,隨著傳令兵帶來的一道緊急集合命令,他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本多小次郎的隊伍剛完成換班沒多久,荒野間就悄悄泛起了一片薄霧,然後執行墾荒任務的奴隸,又莫名其妙地發生了大規模的鬥毆。雖然監工們很快就用棍子、槍托和刺刀鎮壓了這些奴隸的暴動,但是事後一點名,卻發現居然有幾十名奴隸趁亂逃走,不知所終了!
然後,因為還要看押那些不聽話的奴隸,即使負責監工的牛島排長再怎麼青筋暴起,爆跳如雷地怒吼“豈可修,八格牙路”,他的那個排也無法立刻抽身去追擊逃奴,只能派人向本山小次郎請求增援了。
於是,本山小次郎留戀地最後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動嘴的米飯,再次抓起了他那把祖傳的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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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阿諾基和他的逃奴同伴們,正在沿著一道淺淺的溪水,拔腳拼命狂奔——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但他們都知道,如果再不逃亡的話,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
一直到目前為止,阿諾基等人的逃亡還算順利——他們成功的挑起了一場奴隸間的鬥毆,製造混亂在看守忙於鎮壓四處亂竄的奴隸們時,早有準備的他們立刻衝進暴雨時沖刷出來的那條壕溝,躲過了看守們的視線,一路順著溪水快速奔逃。淺淺的溪流正好可以遮住他們身上的氣味,從而延緩軍犬追蹤的速度。
逃亡了一陣子之後,他們終於遠離了高雄港,深入了莽莽的原始叢林。熱帶叢林裡的氣候總是又悶熱又潮溼,在茂密的草木間艱難穿行了一會兒之後,這些馬來人逃奴都有些脫力,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草草吃了幾口有點發黴的乾糧,阿諾基正要和同伴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卻突然聽到耳邊劃過一陣風嘯聲,然後目瞪口呆地看到一支標槍擦過耳畔,深深地扎進了一個同伴的胸口!
飛濺的熱血和淒厲的慘叫聲中,阿諾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又是一片標槍從密林中飛出!馬來人逃奴再次倒下四五人,而許多面目猙獰的生番們則呼喊著逃出叢林,向奴隸們殺來……原本就猶如驚弓之鳥的奴隸們,一下子慌亂起來,有的舉起手裡的鏟子鋤頭企圖抵抗,更多的則是抱著腦袋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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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豆社的年輕首領莫納,隨意地甩了甩獵刀上的血跡,把一個倒黴奴隸的頭顱拴在自己腰間的繩子上。
他之前剛剛捕獵了一頭山豬,就有族人趕來稟告,說是一隊異族人正在向這裡接近。這個訊息讓莫納大吃一驚,一邊派人回去報信,一邊帶著剛才一起打獵的那一隊勇士,先湊過去看看這些異族入侵者的情況……不過,接下來看到的情景,倒是讓莫納鬆了一口氣——這些入侵者只是登岸漢人手下的奴隸而已。
莫納從很早就知道,登陸的漢人一直在驅使著大批奴隸墾荒,不僅去偵察的部落勇士遠遠望見過,偶爾也會有零星的奴隸逃亡過來,最後不是成為野獸的盤中餐,就是成了臺灣生番們的收藏品,
於是,他沒有再去部族裡叫人增援,直接帶著身邊的狩獵隊伍“出草”,襲擊了這夥逃奴,成功地殺死了幾個人,剩下的異族奴隸則驚叫著四散逃開。看著敵人如此不堪一擊,麻豆社的勇士們也分散開四處追擊,狩獵這些逃奴的頭顱。那些這輩子還沒有出過草的年輕人尤為積極,期待著這一次能夠至少砍下一顆腦袋,從而獲得紋面的資格,成為真正的勇士。
然而,正當莫納拴好了一顆腦袋,再次提起戰刀,準備尋找下一個獵物之時,遠處卻突然傳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