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磨。
王寧暄聞言,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依依說道:“傻丫頭,這些……這些你為何從不告訴本宮?”
凌薇只是哭,又道:“他雖未納妾,奴婢坐的還是冷板凳,只是,這是奴婢自己選的路,再苦再痛也心甘下嚥,卻不知,他竟這般無情,以前中宮的事情,他倒肯幫,如今,未央宮與咱們中宮不再往來,他便連看也不看一眼了!他的心思都在未央宮……”
一句“他的心思都在未央宮”彷彿有人朝著她的脊樑骨重重一戳,那種穿透骨髓的痛苦,讓王寧暄永生永世難忘。
合眸,凌薇聲音哽咽:“有一次,我聽到他的老管家偷偷的說,說……”
王寧暄死寂一般的眸子沒有一點色彩,只是愣愣的望著凌薇。
凌薇斷斷續續的說道:“他說……魏子修獨自寢在藥房的時候,常常喝酒,酒醉後,便痴痴傻傻的喊著娘娘二字!他說……魏子修這一生,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他口中的這個娘娘,便是死,也要死在這個娘娘身邊!”
王寧暄聞言,驚詫已經來不及了,只是抽動著嘴角不可思議的望著凌薇。
娘娘?娘娘!莫非是……
凌薇哭得嚥氣:“他還能喊誰娘娘,不就是皇貴妃麼?”
王寧暄聞言,心頭遽痛,彷彿能瀝出血來,她嘶啞的呻吟讓人肝腸寸斷:“本宮最明白得不到丈夫之愛的女人是何等的淒涼和哀愁,本宮最明白坐在正室的位子上、丈夫滿心的愛意都給她人是何等的煎熬,然而,讓我們主僕日日生不如死的為何是同一人!為何?!若早知是這樣的,本宮斷然不會允你下嫁,斷不會讓你去嘗與本宮一樣的痛苦!斷斷不會!”
凌薇咬唇,那恨意翻江倒海,想起魏子修今日決絕而冰冷的眼神,那恨意彷彿化成一道冰刀,撕裂的飛舞:“不,奴婢斷斷不及娘娘,雖然一樣都是正室,皇上到底念著與娘娘的結髮之情,該有的尊重從不會少,可是魏子修,他從來都沒有將奴婢當成妻子,更不用談什麼尊重,在他眼裡,奴婢根本就連根蔥都不算,恐怕,就是皇貴妃的一根頭髮絲也及不上!他娶奴婢,或許,不過是皇貴妃的意思,是皇貴妃籠絡中宮的一步棋,可笑,奴婢竟付諸真心!”
王寧暄垂淚搖頭:“那是以前了,傻丫頭,皇上若還念著結髮的情義,本宮又豈會落到這個地步?他根本就不聽本宮解釋!本宮喊再多冤枉也沒有用!”
凌薇茫然止住了眼淚,恨意一點一點透過貝齒像利劍一樣穿透出去:“明明是皇貴妃害死了靜妃娘娘,皇上為何不處死皇貴妃?!”
王寧暄聞言,心頭大駭,趕忙伸手來捂凌薇的雙唇,低低而痛苦的勸道:“傻丫頭,說不得,說不得啊……恨,只能藏在心底,怎麼能說出來?她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兒,這天下,再也沒有人能賽過她,本宮從來不會自不量力,同她相比,皇上可殺天下任何一人,斷斷不會將屠刀指向未央宮……莫說了……”
凌薇伸手抹了抹眼淚,低低說道:“娘娘明明是被冤枉的,皇上一向聖明,也一向信任娘娘,為何現在會如此?”
王寧暄苦笑:“皇上對本宮的信任,不過是建立在本宮照拂皇貴妃的基礎上的,這些年,本宮小心翼翼的與未央宮相處著,從不敢爭不敢怨,本宮高居皇后之位,見多了與皇上作對之人是何下場,若不是多年隱忍照拂,恐怕,這中宮早就換人了,王氏一族因王婕妤之事而傾頹,若不是還有本宮坐在中宮的寶座上,我王氏一族恐怕早已在大晉王朝淹沒,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只是……如今本宮淪落至斯,恐怕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日子,我王氏,終究是要傾沒在歷史的洪荒中,本宮若還敢生事,那麼,就連守星……也保不住了……”
凌薇聞言,心碎成渣,她明白王寧暄這一生,從不是為自己而活,她是世家嫡出的女子,進宮便是揹負了一整個家族興榮的使命,只可惜,這些年來,恩怨糾纏,慾望生罪,王氏的榮華早已遠去,不過苟延殘喘,只是,這最後的一點帝恩也要消失殆盡了!
凌薇捂唇,只覺得有徹骨的寒意迎面襲來,將四肢凍結,她只敢低聲道:“咱們王家是最忠心於皇上的人,哪一次不是出錢出力衝在最前面,如今,竟連夏氏一分也及不上,實在可悲!”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休書(3)
王寧暄迷茫的搖頭:“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婕妤是害太后的元兇,還給皇上帶了綠帽,生下別人的孩子,此等奇恥大辱,便是尋常男子也不能忍,又叫皇上如何能忍?便是將她挫骨揚灰也難洩皇上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