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凡的臉頰先是變成白色,然後浮起鮮紅的手印。
丹雅不在乎他是不是曾轉身去找一根樹皮,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會回她一巴掌。她筆直站著,眼睛瞪著。
但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抬起手觸控他的臉,並挑起一邊的眉毛。
“這是說你沒有羅?”
丹雅幾乎又賞他一巴掌。他顯然也看得出,因為他搖了搖頭。
“最好不要,丹雅。一次或許活該,但兩次我可不會接受。”
“那就滾開,因為我已經倒盡胃口了!”她背轉過身。
過了片刻,她聽見他走開的聲音。她費盡全力才沒有拔腿飛奔。他們有四個人,她絕對跑不過他們,她何必白費力氣?
又過了半晌,拉嘉踱到她身旁。“對不起,公主殿下,請問這些是可以食用的嗎?”
丹雅偏轉過頭,看見拉嘉的手中拿了一束東西。野草莓。如果她不是飢腸轆轆,她會告訴他那些草莓有毒,然後坐在一旁看著他把那束草莓扔掉。如果她能肯定他們也一直沒有吃過東西,她說什麼都會忍下來,要他們陪她一起捱餓,可是他們說不定已經吃過,而那束草莓是他們吃剩下的。
拿過那束草莓,她摘下數粒,一古腦往口中塞。她用行動回答;她不想用言語回答,她跟他們已無話可說。可是那些該死的草莓不肯好好的滑過她的喉嚨。在她的喉嚨似有一塊和她的拳頭一樣大的腫瘤突然滋生在那兒,教她無法嚥下那些草莓。這種事自她長大後一直沒發生過,看來她的淚水終究沒有幹竭到無法再湧出的地步。
丹雅半聲哭聲都沒有發出。但拉嘉不需要哭聲才能注意到她哭了。一看到她無聲的淚水滑下她的臉,拉嘉的臉色立刻慘白。
丹雅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也沒有注意到他已走開。依稀中,她聽見有人在吵架,但她沒有心神聆聽。她只希望他們最好是互相殘殺,然後死得一乾二淨……
一雙手臂自後面圈住她,將她摟靠在一個靠起來十分舒服的胸膛上。她猜想是拉嘉,不過並沒有抬起頭確定,反正那並不是什麼緊要的事。
她哭得肝腸欲斷,但她不明白她怎會哭成這樣,她只知道絕不會是由於惡魔眼的顯然不再喜歡她。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聽清楚那些無意義的安慰話。她僵硬了起來,並掙扭身軀,想要掙脫惡魔眼的懷抱。但她的掙扎只使得那兩條鐵臂圈得更緊。
“對不起,丹雅。有時候我的確如人們所說,是個魔鬼。而當我遇到意料之外的事——”
“是令你失望的事吧?”她苦澀的打斷他。
“意料之外的事。我不擅於處理意外之喜。”
“你似乎在很多方面都有異於常人的反應,不是嗎?”
許久,“而你似乎很能應付我不尋常的反應,不是嗎?”
丹雅的臉一熱。“這個休戰可真是短。”她疲憊的說。
他把她的頭攬靠在他頷下。
這算什麼?侮辱不忘安慰?這個男人的確不正常。
“我那句話不是在侮辱你。”他很輕的說,“即使經驗豐富的女人,在我……她們還是會害怕,純真的女孩子更會嚇得不知所措。而你沒有不知所措。”
“‘有些’純真的女孩子的反應也會跟我一樣。但我再也不用再擔心會有類似的事再發生,對不對?”
他嘆息。“我又使你生氣了。”
丹雅只注意到他迴避了她的嘲諷。“你可以放開我了。雨已經停了。”
聽見她的話,他笑了起來,並托起她的下巴。她可以感覺到他倏地一僵,之後很快鬆開她。她別開臉;她果然沒有看錯,他對她真的再也沒有興趣了。
“決定好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了沒有?”她淡淡說。
“往南。”
當然。他們當然會挑她所想要的相反路線走。
“我有沒有罵過你是惡魔的門徒,迪凡?”
“有。”
“那混帳呢?”
“也有。”
“我討厭你。”
“那是必然。”
在接下來的一整天,丹雅很少再跟他們說話。但他的最後那一名話一直在她的腦海徘徊不去。必然?他為什麼會那麼想?
三個小時,走在最前面做路先鋒的舍基發現一座農莊。他們在那兒得到了一切他們所想要的——食物、可帶著走的食物,以及四匹駿馬。那個農莊的馬不止四匹,他的綁架者還有很多餘錢,但指望他們會多買一匹不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