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而他也找到我們的那條小魚。”
那條“小魚”扮了一個鬼臉。她正想著:如果她趁他們呼來喊去的當兒悄悄溜走,他們會不會發現。心念未畢,拉她站起來的那隻手,並就此一直停留在她的手肘的手告訴她她是在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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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多年不曾再睡過戶外的丹雅,當她在水味和草味中醒來,她並沒有嚇了一跳。她一向一醒來便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杜比訓練她的;只要她有賴床的跡象,或是需要他下第二次的命令,她一定會捱上一、兩個重重的耳光。
不知道杜比現在怎樣了。丹雅想著。他昨天下午醒來發現離奇失蹤不知作何想法。是誰替他開店營業?傑瑞米?但傑瑞米只懂如何倒酒、如何採買、添購,其他則一竅不通。
想到這裡,她的腦海裡已浮現一長串得添購的東西,以及一些在開店之前就必須準備好的事,但那些事卻不是傑瑞米或是安姬可以處理得了的事。還有,沒有了豔舞的表演,即使只有一、兩天也會影響生意。該死的迪凡,說不定等她回去,‘後宮’的生產已回天乏術。更說不定杜比在一怒之下,已把店賣掉。那時她的夢想豈不成為泡影?
丹雅保持原來的姿勢繼續趴著。她希望他們已經穿上衣服。昨晚他們回到她的衣服的所在,好讓她穿回衣服。迪凡決定在這兒過夜。丹雅原打算趁他們睡著時溜走,但狡猾的迪凡將他們四人分成四梯次輪流守夜。他們不有毯子保暖,也沒有起火,他們彷彿不怕冷似的,全脫得只剩下最基本的蔽體衣物,然後將其餘的衣物掛在樹枝上讓風吹乾。
從低低的說話聲,可以知道他們已經醒了。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猜得出他們一定是在談他們要往哪一個方向走。她不知道他們對這一帶熟不熟,她個人對這一帶不熟。不過熟不熟,那是他們家的事,她的事是找機會擺脫掉他們。
她轉身坐起,發現他們全在水邊。瓦西里和舍基坐在地上的樹幹上;瓦西里在用手帕擦著他靴子上的泥。拉嘉盤坐在地上在數錢;看來他們之中有人在決定下水前帶了些票子在身上。迪凡面向河流而立;很可能是在想攔一艘河船坐。
首先注意到她已經醒來的人是舍基,然後是拉嘉。他們一直盯著她看,看得她連忙低頭看背心有沒有掩住她的胸部,它有。當她再抬起頭,這一次連瓦西里也一臉不相信的瞪著她。丹雅的火氣不覺冒了上來。
“看什麼看,我的頭多長了兩隻角了嗎?”
聽見她的說話聲,迪凡轉過頭來,而後他說了一句非常刺耳的詛咒。拉嘉開始吃吃的笑,舍基也笑了,但他們仍是盯著她瞧。倏地,丹雅也詛咒了,無聲的,因為她明白他們在瞧什麼了。
“現在的她看起來才像歐洲第一美女和第一美男的結晶品。”拉嘉笑道。“這才是我們所預料的。”
“我預料的可是更醜。”瓦西里咕噥。
“一旦訊息傳開,卡底尼亞將會人滿為患。”舍基道。“我原本還在感嘆——”
兩聲咳嗽聲阻止了舍基。
始終一言不發的迪凡這時走近她,僵硬地扶她站起,“為什麼一個操賤業的女人不把她的面貌展露出來,反而將她那張能為她帶來滾滾財源的臉藏了起來?”他的聲音冰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
那張能賺進滾滾財源的臉先是一白,然後再一紅。而後她擠出一抹十分甜的笑容。“因為我只是一個女人,迪凡。就算我再有本事,也無法消受被我這張臉吸引來的所有顧客。”
很不可思議的,他的臉先是血色盡失,之後則整個通紅。再然後是鐵青。
“上帝,三思而後行,迪凡。”拉嘉急急道。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一致料定她的話會使迪凡生氣?她只不過是說出他們的想法而已,不是嗎?況且,就算她說出實話,迪凡也一定還是會生氣,不是嗎?
他會當著其他人的面打她的屁股嗎?顯然不。他伸出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眼睛像要把她鏤穿似的逡視她的臉。
她已經有許多年不曾仔細看過自己,而從他的表情,她看得出他憎惡他所看到的每一寸。她不明白。這個人昨天要她,前天也要她——至少他如此宣稱——而那時的她平凡且無吸引人之處。現在他不了?老天,早知如此,她老早就洗臉了!
“你說的不錯,丹雅。”他冷淡的說,“他們想必得排隊,是不?或者,你一次不止接一個客人?”
丹雅再也忍耐不住。她用盡全力摑他一掌,那一掌打得她的手心發麻,嘴唇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