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沒散去的倦容,只著了裡衣。
長髮依舊柔順,但就是凌亂了些許。
此次穿的衣裳雖說也是裡外三層,卻與往昔不大一樣。顏色仍舊還是黑色,長衣廣袖,但卻只有裡衣有緊緻的腰帶,中衣與外衣層層套在他身上,沒有了往昔的幹練,卻多了一分雍容。
道殊似閉著眼睛在打瞌睡,我欣賞了一會兒才提醒他:“好了。”
道殊張了張細長的鳳目,半垂著眸子看我,淺淺一笑,忽而湊了上來在我唇上碰了碰,道:“謝謝我的流錦。”
我摸了摸嘴唇,咧嘴乾笑道:“不客氣不客氣。”這廝也忒大方,謝禮都這麼不拘一格。
後來道殊又用了早膳,早膳很是清淡。用罷後他便坐著閒閒擦拭嘴角,一點都不顯得慌忙,反而從容得很。
我忍不住催促他道:“今日你不是還要去西極聽佛祖講佛麼,怎麼還不啟程呀?若是晚了恐怕會對佛祖不敬,有損你們九重天的威嚴。”
道殊撐著下顎,一雙眼睛撂在我身上不放,似笑非笑道:“嗯,我在想,該將你放哪裡才不至於被佛祖發現。”
我理所應當道:“當然是放焱採宮啊。這麼遠佛祖怎麼可能會發現。”
道殊眯著眼睛道:“世間一切之因果迴圈,善惡報應,皆在佛祖的掌控之內,若佛祖有心,自然是能夠發現得了你。”
我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這道殊扯謊真真是越來越離譜了。以為我是那麼好誆騙的嗎,這宇宙蒼穹,廣袤至極,九重天與西極相隔豈止是十萬八千里。若是佛祖當真能發現得了我在焱採宮,那他老人家也定沒空花這個心思。
但我難得好心沒有拆穿他,而是順著他的話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道殊沉吟了下,道:“素來佛與琉璃有緣,你千萬千萬不要變回一顆琉璃珠子,否則……”
他話還沒說完,我拿鼻子哼了一聲,搖身一變霎時就變回一顆琉璃珠子的模樣,躺在桌上,很有底氣地挺了挺胸膛,道:“否則就怎樣,佛祖難不成還要來抓我?”我看他繼續編,還能編出個什麼名堂。
道殊緩緩勾起了唇角,眸色一暖,道:“否則……我順便就帶你一起去西極了。”話音將一落地,我沒反應得過來,眼前驀地一黑,頓時就被道殊那廝給攏進了廣袖裡!
耳邊傳來道殊幾聲極輕快的笑聲,他不由分說載著我就出了焱採宮。
我這才領悟過來是被他算計了,真真欲哭無淚,怒罵道:“道殊!你這個愚蠢的騙子!居然敢誆騙老子!老子不去西天,老子死也不去!”
我打包好的糕點,我收起來的選單,還有我偷偷跑路的決心……頃刻化作了泡影。想想都令人氣憤。
道殊回答得十分輕鬆:“我有誆騙你嗎,我不記得。”
我怒氣膨脹:“你明明說不曉得把我放哪裡,怕佛祖會發現我!”
道殊道:“我是在猶豫究竟是將你放在袖子裡好還是衣襟裡好,我沒說要將你放在焱採宮。”
我怒意更甚:“你騙我變成琉璃珠!”
道殊道:“我明明記得是讓你千萬不要變成琉璃珠的。”
“……”我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的憤怒了,終是哭嚎一聲道,“騙子!你全家都是騙子!”
道殊的祥雲很快,我趴在他的袖口,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以及迅速自眼前飄過的雲彩。我不是沒有想過徑直往他袖口跳下去,但委實又不得不考慮這一摔下去該是副什麼樣慘烈的光景,於是只得悻悻作罷。
我與他打商量道:“趁現在還沒走太遠,道殊你放我回去罷。你去西極聽佛,我去做什麼,莫不是還指望我給你指點一二罷?雖然我造詣很高,但你的境界也委實不差,完全不必了。唔,還有,我有些暈袖……”
道殊兩指將我拈出了袖袍,道:“今日整個九重天皆知我會去西極代天帝聽佛,若不帶上你,恐怕你會遭人欺負。”
我頹然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
道殊全然不給我繼續說下去的空檔,徑直打斷了我道:“腰帶裡還是衣襟裡,你自己選一樣。”
我悲憤地瞪著他,他細長的眼梢淡淡挑著不為所動。最終我甕聲道:“還是衣襟裡罷。”
後來沒多久,道殊載著我離西極越來越近。我扒著道殊的衣襟向西極眺望,已然能看見金色厚重的佛光萬丈。
四面八方,偶爾有稀疏幾個仙家騰著很好級別的祥雲自天邊一閃而過。據道殊說能來西極聽佛的皆是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