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呀?”我問。
走了一段距離,他說:“我喜歡你。”
我不明就裡:“你說啥?”
道殊難得耐心地再道了一遍:“流錦,我喜歡你。”他停了下來,鳳眸定定地看著我。
我覺得“喜歡”這兩個詞很簡單,但聽進耳朵裡卻是複雜而抽象的。我生平除了我自己,沒遇到什麼喜歡的人,但也大概曉得喜歡是個什麼樣子。就好比我有一個愛人闌休,雖不怎麼清楚該如何個愛法,但也曉得愛大概是個什麼樣子。
不過我想,喜歡與愛,應該不一樣。
當火夕說他喜歡我的時候,我是頗有些洋洋得意的,他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於是對著他灼灼的鳳目,我很熱情地回應了他:“你真有眼光,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那一刻,道殊的麵皮似乎有些僵硬。
我便又慶幸地對他道:“還好你和我一樣只是喜歡,還沒開始愛上我”,我憂鬱地嘆了一口老氣,“我都不曉得要是有一天我愛上了我自己該怎麼辦……”
道殊不語,而是不容我反抗地強制性地解開了我的縛靈鏈,使我長得與他肩頸齊平。他離得我很近,近得呼吸全都噴灑在我的麵皮上,帶著薄薄的涼意,和淡淡芙蕖的冷香。
我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看他安然的鳳眸,想往後退。
直覺告訴我,道殊他……似有些不正常。
然後腰被他手掌扶著,使我倒退不得。
他伸出另一隻手替我攏了攏耳邊的發,修長而有力的五指穿插進我的髮間,動作輕柔而緩慢。唇瓣一張一翕低低與我道:“流錦,你怎麼知道我的喜歡裡就沒有愛呢。我愛上了你,你要怎麼辦。”
涼風如水,捲起我的發飄忽在眼前,一絲一絲的,如繭一般,似想將我裹住。
我努力瞠大了眼,看著道殊的麵皮近在咫尺。他的薄涼的唇傾覆在我的唇上,有軟滑的舌頭在我的唇瓣上輕輕淡淡地掃過。
有些癢。
我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腰間一鬆他就放開了我。然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他雙手又捧住了我的臉,雙唇死死碾壓著我的,長舌直驅而入生生與我糾纏。
那一刻,他的所有氣息毫無防備地鑽進我的鼻間口中,令我頭有些昏重。舌在我口中侵襲攪擾,卻似能將我的腦子都攪成一團漿糊……
趁我還有點清醒有點力氣,手抵著他的胸膛,想他方才問我的那個問題。但那個問題委實太刁鑽,我不曉得要怎樣回答。
以往闌休說愛我的時候都會問我愛不愛他,從沒問過我他愛我了我該怎麼辦。
我於喘息的空隙間喃喃道:“我不曉得要怎樣辦……”
“那便由我說了算,我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
我鬆了手,垂著雙臂,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道殊的長髮柔軟地拂過我的脖頸,被我攥緊在手裡。怕那縷長髮從我指縫裡滑出,我攥緊了又攥緊。
忽而生出一絲感慨,原來被這廝捧在手心裡,是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沒什麼好回報他的,便拿舌頭舔了一舔他的舌頭。
卻換得他渾身一震。
幾乎是天旋地轉,恍惚間只覺自己被霸道地抱得很緊。呼吸裡滿滿的都是道殊才有的氣息。
頭有些熱。在失去意識前,我想我定是被這廝下了什麼咒了。
那天,我試探性地問道殊,若是有一天我不聲不響地就離開了,他會不會難過。這怪不得我要問如此煽情的一個問題,實在是擔憂萬一道殊他太喜歡我;我遲早要回去魔界的,原則上來講是不應該讓他難過的。
道殊說,他不會。但是會讓我很難過。
說是要找到我,把我變回原形用一根紅線穿起來,掛在他的腰上,他走哪兒我便跟哪兒。
為此我覺得道殊不光是心狠手辣,還有些扭曲。但在找到下九重天的機會之前,我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等我一舉成功地逃離焱採宮回去了魔界,想來他怎麼也不會闖入魔界來逮我。
然而,自那晚我與道殊回到焱採宮的第二天之後,焱採宮就很不太平。
似乎九重天掀起了一波八卦的新浪潮。使得每日都有一大撥仙子們懷著忐忑又憂鬱的心情來焱採宮問當事人詳細情況。
這個當事人無疑就是道殊。
據說火神有新歡了。
據說火神與他的新歡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時候,雙雙在一段宮牆外面擁吻。火神不曾與哪個仙子有此緋聞,更加不曾那般溫柔又體貼地抱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