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罷江采蘋所言,李瑁直立於原地。看似欲言又止。
江采蘋見狀,於是頷首笑道:“昨日家宴,似未看見壽王在席。且不知。今個殿內的宴席,壽王可是吃得好?”
李瑁明顯怔了愣:“有勞梅妃掛懷。昨個不幸偶感風寒,故,未列席在座。今晨但覺病症有所減輕,便急入宮來。好在尚趕得及今日的朝賀之禮。”
對於昨夜未進宮赴宴之事,李椒供認不諱之際,對此更為圓的滴水不漏。江采蘋卻也未往深裡追探,須臾,只付之一笑道:“原來如此。壽王身體欠安,這冬日的天兒,雖已過了臘月門,可尚未更及乍暖時令,白日外頭的風大,壽王姑且入亭小坐片刻為宜,切莫重感了。”
李瑁朝著江采蘋拱了禮後,方才提步邁向亭閣中。而後徑自挑了較靠邊上的位子,端坐下身子。不過,間距江采蘋所倚靠的亭欄,卻是仍隔有兩步之遙。
儘管只是相隔兩步而已,實則已是不可逾越之距。
適才李瑁站在亭外,不無分別扭。現下俱坐於亭內,江采蘋突兀發現,其與李瑁同樣是挖不出合適的話題,依無共同語言可言,無形中反倒更添窘覷。為免愈為尷尬不堪,半晌無語,江采蘋遂言不由衷的關詢了句:“壽王妃近來可安好?”
李瑁慌忙起身,拱手作揖應道:“回梅妃,一切安好。”
面對江采蘋,李椒這副恭敬尤嘉的樣子,委實與當日和江采蘋初次照面那夜時的表現判若兩人。當日薛王叢與高力士攜帶江采蘋趕往壽王府暫避雨時,李瑁一見江采蘋之下,當場疑為天人,疑是玉人來,對江采蘋的情義流露無疑,盡濃於臉上,然此時甚至乎連正眼看均不敢看江采蘋一眼。由此一來,不禁令江采蘋模稜,捉摸不定這究竟是李瑁本性使然,到底是迫於宮闈的冷情。
莫非,生於皇家,便唯有君臣之綱,至於親情,自古皆是用來犧牲之品?如若不然,何以李瑁對與薛王叢呆在一塊的江采蘋,大可隨性所欲的表露其內裡的感**彩,即便是為之痴迷,照樣當著薛王叢之面彰顯不隱,但對今下已然搖身一變成為其父李隆基妃嬪的江采蘋,卻換以如履薄冰之貌,在緊緊恪守並維持著所謂的禮規,且寸步未敢僭越。難不成只因江采蘋成了李隆基的后妃,而後。宮裡的女人,不論尊卑貴賤,每個再不是世間的其他男子膽敢沾手者?這就是皇權
“小娘子在這呢!著是叫奴等好找”
就在這時,雲兒、彩兒等人恰趕來。採盈自是尚未有幸見過李瑁,但彩兒仨人早在壽王府替江采蘋梳妝那日,已然對李瑁不算陌生。見李瑁眼下也在,其等立刻朝李瑁屈了屈膝道,
“奴等見過壽王。”
“壽王?”採盈跑在最前衝至江采蘋身邊,但見彩兒仨人行禮,這才回看了眼立於側上的李瑁,口中喃喃道。
“不得無禮。”江采蘋即時蹙眉嗔睇採盈,旋即含笑向李瑁,“壽王莫怪,實乃吾管教無方。”邊說,邊朝採盈使了個眼色,示意道,“還不快些給壽王賠個不是?見了壽王,豈可這般莽撞?”
反觀採盈,從頭到腳打量眼李瑁,方努努嘴道:“恕奴失禮了。懇請壽王寬諒。”
採盈嘴上在賠禮道歉,但口吻卻讓人聽著有些怪怪的味。絕非不鹹不淡可言喻之。就連小臉上的神色,楞是亦透著不友善。
看菜吃飯,量體裁衣。為此,江采蘋不動聲色的盡收於目,驀地如醍醐灌頂明瞭於胸,何故採盈竟對壓根從未見過面的李瑁有著如此發人深省的敵意。想必箇中原由,該是源於李椒。近些時日,採盈同李椒走的較近,這在外人眼裡實也非是甚麼秘密,雖然輩分上,李椒與李瑁乃是叔侄關係,但現如今,如若一旦牽扯上冊立太子的事情,這倆叔侄的關係,恐怕應是形同水火。
畢竟,廣平王李椒,不單單與李瑁是為叔侄,於名義上,李椒同時更是忠王李嶼的長子。朝中的諸多官員,早就不乏力挺立壽王李瑁為太子的人,然日前李隆基卻“一意孤行”將忠王李嶼新立為太子,著其遷入東宮擔任監國之擔。且不管李嶼能否勝此重擔,時下李隆基既已委以李嶼此重任,朝野上下那些心存觀望者,縱使表面上個個承應願輔佐新立的太子處理朝政瑣事,但背地裡究在幹何勾當,究以誰人時時馬首是瞻,又是否是無不在慫恿心中認定的太子人選就此出擊,卻實非旁人可妄言的。但有一點相當明白,那就是,李嶼和李瑁兄弟間的情誼,卻在因由太子之位而日益變惡化。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李椒自然是站在其父李嶼那邊較多,也就與李瑁形成種對峙,採盈平日又素與李椒走動的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