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見是雲兒,江采蘋並未加以隱瞞:“武婉儀適才來過,這會兒才剛離去。呶,特來送了份厚禮。”
雲兒側首看眼江采蘋手裡的東西,復又眺望了瞥已然全不見蹤影的武婉儀,步向江采蘋道:“奴有句話,不知當講否?近日奴聽說,武婉儀將不久於人世這婉儀宮,離梅閣著實有段腳程,這大晌午頭上的”
聞雲兒言,江采蘋心頭猛顫了下,一股不安平湧內裡,但又稍縱即逝。發覺江采蘋異色,雲兒趕忙上前:“小娘子怎地了?可是有何不適?”
江采蘋半晌斂神,方寬聲對雲兒說道:“無事。不過有些乏了,且扶吾回閣即可。”未走幾步,又沉聲叮囑雲兒道,“切記,今日之事,莫道與他人知。”
“是。”雲兒應聲,臉上劃過抹異樣。
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嫉妒一旦生成,則是極度可怖至極。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照此看來,從今以後,在宮中的安平日子怕是不易捱了。
正文 第148章 人言可畏
日頭一日比一日漸熱起來,晨昏交替的時間差在逐日拉長。梅林中的叢叢殘梅已是盡落,徒餘枝枝龍鬚枝。
梅閣四下卻並未因此變蕭悽,不堪入目。梅花謝了柳絮飛揚。也不知採盈從哪兒弄了幾枝柳枝來,插種在庭院前,倒恰是應了景兒,不止是栽種成活,且物華地靈,長勢甚快,未幾日,就已吐新納綠。如此一來,較之於滿皇宮的爭奇鬥妍,處處奼紫嫣紅,時下梅閣這一隅的小片青嫩,小撮的柳絮飄飄,反而別樣的獨樹一幟,吸引人為之陶醉,時不時流連忘返。
人多半這樣,不喜膩,偏喜清,自以為是不與世同流。但過猶不及,是以,適可而止不可缺失。夫妻之道,亦不外乎如是。
反倒是江采蘋的肚子,日益隆突,種種孕期的症狀反應,也隨之而來。諸如腥葷之物,早已沾不得,聞之即作嘔。李隆基見日除卻上早朝、忙政務,多半的時辰均陪伴在江采蘋身邊,近幾日,更是連圈閱奏摺之事,皆改在梅閣處理。以致梅閣的書房,近乎代替掉勤政殿。
皇恩浩蕩,恩寵如斯,宮中的某些愛嚼舌根者,自是不會輕易放過眼下的絕好時機,各種流言蜚語漸露矛頭,日愈顯盛。尤其是近日以來,行走在皇宮裡,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宮婢聚在一塊,一轉身的工夫,就在學人口舌。
“聽說江梅妃懷的是皇子耶!”
“奴也聽說了。陛下身邊的奉御,按部就班為江梅妃請脈呢。”
“指不準懷的是皇女呢。”
“別瞎說,奉御把的脈,怎會差得了?”
“哎,奴可是聽人說了,江梅妃今下這般受寵,若腹中皇兒乃皇子。陛下它日另立其為太子,不無可能呢。”
“你聽誰人說的?陛下年前才新冊立忠王為皇太子,遷東宮任監國。江梅妃腹中的龍種,怎地還能冊為太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子憑母貴,江梅妃受寵,其腹中皇兒,豈能不討陛下歡喜?單瞅現下情景,陛下為了見日見到江梅妃。連奏摺都已改在梅閣批閱。對江梅妃母子如此上心,甚麼皆非一成不變呢。”
御園中,李椒身後跟著善軒、善鉻兄弟二人,原本是要前往勤政殿覲見李隆基,因於時辰已然不早,就想抄御園的近道。不料途經此處時,耳邊竟傳入這些風言風語。自從江采蘋身懷有孕開始,宮裡的蜚短流長之言。就未止過。李椒原是不在意這些無稽之談的,但此刻親睹親聞之,卻也難以不動色。
察覺李椒腳底一滯。善鉻自然心中有數。其實,諸如此類的漫天謠言,其比李椒聽聞得多了去了。只是當著李椒之面,緘口未提罷了。
見李椒面色有變,善軒當即就作勢衝上前去。呵斥番眼前這幾個閒來無所事事的婢子,想必是宮中的活兒太少了點,竟讓這些人有偷懶的閒空。如此嘴碎的人,理當責令宮中掌事姑姑,將其等一併罰入浣衣局,整日忙碌的連飯也顧不及吃食時候,才可討不著這閒情滋事。
李椒伸手攔住善軒,示意其默出聲。這時卻聽那群婢子續道:
“你究是聽誰人說的?莫非是陛下身邊的高給使?倘是高給使漏的這口風,怕是不久之後,宮中又將生變故了。”
“這還用問嗎?誰人說的並不重要,緊要的是,江梅妃如今寵冠整個後。宮了!長此以往,廢忠王,另立太子,不是全無這可能。在這宮裡當差,為人奴僕,眼睛可需放亮點才是。你等可知,眼下在哪個宮殿當值,最為吃香?”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當然是御前的宮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