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才未急於這一時多言它事,來日方長,老將出馬一個頂倆,以李憲這些年在朝野內外的聲望。但凡有心不難一呼百應。是以在此之前,最為緊要的是先行想方設法地拉攏住李憲、李璡父子二人的心,萬莫讓其倒向李璵、李椒父子倆一方才是,否則。屆時才真是迴天無力徒餘望而悲嘆了。否極泰來終可待,看來,此事尚需多煞費些苦心方可坐定大局。
弦月慢慢爬上宮簷。宛似透著半張臉在靜窺塵世的神女,繚繞在其周圍的薄薄雲霧是遮掩在其那張不諳世事的素顏上的一層面紗,神秘而又魅惑。日暮時辰。宮中已是掌上燈,夜禁之後,三宮六院才沉謐下來。
梅閣裡,江采蘋正與李隆基對弈一盤棋,左右並無僕奴侍奉,就連高力士、雲兒等人均在閣外。
先時散宴,李憲、李璡及李林甫一併出宮回府。少時,皇甫淑儀亦帶著身邊的幾名宮婢回去淑儀宮。江采蘋願想讓李隆基移駕淑儀宮。李隆基卻道久未與江采蘋弈棋,皇甫淑儀會意便徑自離去,聖駕就留在了梅閣。
一盤棋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勝負已見。眼見江采蘋吃敗在即,李隆基拊掌凝睇坐於對面的江采蘋,軒了軒長眉:“平日朕與愛妃對弈,屢屢敗北,今個倒讓朕扳回一局!”
美目含笑瞋眸李隆基,江采蘋拈棋一笑:“往日嬪妾每勝陛下一局,陛下頗顯不悅,今兒陛下扳回一局,怎地也這般酸溜溜?”
李隆基朗笑一聲,並未惱怒:“如此說來,今日朕豈不是誤勝愛妃,勝之不武?”
“嬪妾可未故意輸與陛下,以博聖歡。”托腮凝目李隆基,江采蘋含嬌倚向坐榻,索性扔下手中棋子,貌似無精打采的蹙眉輕嘆了聲。
環睇案上的棋局,李隆基一甩衣襬,盤腿趺坐正身,霽顏看向江采蘋:“平日朕屢屢敗北,今日不過誤勝愛妃一局而已,愛妃怎地便要賴棋不成?”
“嬪妾哪有那般小家子氣?難不成,在陛下眼中,嬪妾全不賢淑達理?”江采蘋嗔罷李隆基,悻悻地抱膝輕哼了聲,久未與李隆基打情罵俏,今時營造這份情趣竟直覺面紅耳臊。此刻或是滿腦子的拋卻不掉白日裡皇甫淑儀所告知的那一樁樁陳年舊事,從剛才下棋到這會兒總無法集中精氣神兒全神貫注的與李隆基對弈。
“白日陛下可已見過李相從樓觀山拜請回宮的玄元皇帝畫像?”稍斂神,江采蘋似有意若無意的側首關問了句。
李隆基自顧自下著棋,頭也未抬的“嗯”了聲:“朕已下諭,命中書省草擬推恩詔,並召見了元迦兒入宮,以玄元皇帝畫像重塑真容金身,分送各州開元觀供置。”略頓,溫聲又道,“除此之外,朕已決意尊玄元皇帝‘大聖祖高上金闕天皇大帝’,改廟建宇。”
江采蘋心下登時一沉:“改廟建宇?”
擱下持於手的棋子,李隆基煞有介事的說道:“改玄元廟為‘太清宮’,增洞霄宮中金水會仙,另,來年定年號‘天寶’,愛妃意下如何?”
“改元天寶?”江采蘋又是一怔,不由脫口而出,心中憂忡已久的事終於要來到,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事到臨頭來勢匆匆文不可當,卻依舊禁不住聽得直心驚肉跳。
“莫非愛妃覺著有何不妥?”見江采蘋的嬌顏突兀變慘白了幾分,李隆基斂色睇目江采蘋,面有不解之色。
“不、不是嬪妾是說,後。宮不得干政,嬪妾不敢妄議朝政。”面面相對著李隆基濯濯有光的龍目,江采蘋忽覺心虛不已,垂眸低垂下臻首,旋即頷首道,“想是陛下今個也累了,明日還須早朝,不如早些寬衣就寢。”
李隆基要改元天寶,天寶一到來,開元便不復再,歷史是不可逆轉的,天意更不可違,該來的躲也躲不過去,來之則安之,即便不安之又能如何,總不能逆天而為之,更不容為一己私慾而肆意篡史。未敢多作過問,江采蘋勉強隱忍下叢生於心上的紛擾,步下榻挽過李隆基臂彎提步轉過珠簾,步向寢殿去。
正文 第306章 沈氏
轉眼已入夏伏,冷在三九熱在三伏,最是赤時當空,炎天暑月時氣。
冬吃蘿蔔夏吃薑,江采蘋於是做了些薑母茶,應時奉與李隆基飲食,只道是早年未出閣時,江仲遜曾交授的一些養生之道。
一年四時更換著茶飲,不止是儘可嚐個鮮奇,不易生膩,單是江采蘋這份心意,後。宮中人已是無人可及,李隆基怎不開懷,樂在其中。女人不只要有才貌,溫婉可人更不可或缺,宮中雖從不缺女人,然而,善解人意而又知書達理的好女人卻是鳳毛麟角,能如江采蘋這般貌婉心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