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亂響!
“第六,檢查室的床也是吱吱亂響,讓人很不舒服!
“第七,醫院的飯一點都不好吃,何止不好吃,簡直難以下嚥!
“第八,叫病人床號,不叫名字,感覺像在號子裡!
“第九,在病房給病人做檢查,沒有遮攔,病人的隱私不受保護!
“第十,普通病房為什麼沒有護工?為什麼不給病人提供?
“最後,我告訴你們,我會在我出院時給你們院長寫一封長信,把我的整改方案提交給你們!”這最後一句,我盡我所能地斬釘截鐵。
我申訴的過程中護理部主任頭都沒抬,始終在她的小本子上刷刷刷地認真記錄。我停下來,她才抬起頭:“還有嗎?您繼續您繼續。”
可我繼續不了了,因為我的眼淚這時候噴薄而出了,我突然變得聲淚俱下:“病人生病已經很痛苦了,可為什麼還得不到最好的照顧?為什麼?……”
何歡第一個衝上來給我擦眼淚,田阿姨乾脆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護理部主任萬分愧疚地一邊說:“我這就向上反映這就向上反映,您注意休息注意休息”,一邊低頭退出病房。
我用盡力氣不管不顧淚流滿面。病友們紛紛圍住我的病床,護士們從護士站慼慼喳喳地跑過來,她們麻利地躥到我的床前:“怎麼啦怎麼啦?你平靜平靜!不能這麼哭!”
從開始演講到放聲大哭,歷時20分鐘,20分鐘之後我筋疲力盡。我閉上眼睛,我想這樣子我再來靜養就甘心了,這樣子我再等待命運的安排才不覺得憋屈。
我安靜了,病友們卻熱鬧起來。
“一看24床就有文化,說話頭頭是道!”
“就是就是,護理部那個頭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還說24床,剛才24床說了###號就跟在號子裡似的!”
“嘁!你不也24床24床地叫嗎?”
病友們鬨笑起來,然後突然鴉雀無聲了。
我睜開眼睛,謝茹大夫已經站到了我的床前:“你們都是病人,都去休息吧。”
謝大夫轉頭對護士說:“記得給洪小冰消炎栓1/3入肛,然後繼續輸液兩天。”
“謝大夫!”我叫住她。
高燒中的整改方案(3)
“怎麼啦?”
我見過李大夫不戴口罩的樣子,但我還沒有見過謝大夫不戴口罩,白色的口罩遮住了謝大夫的大半張臉,這使得這個女醫生看起來有些神秘莫測。
“我……”
“說吧。”
“重症監護病房死去的那個病人,走之前燒到了38�9°,我現在已經38�8°了……”
我分明感到謝大夫笑了,但是因為那個大白口罩,我只能看到謝大夫的眼睛稍微地變化了一下形狀,向上那麼彎了一小下。
“你說的那個病人,是術後栓塞。”
“什麼叫術後栓塞?”
謝大夫眼睛的形狀在白口罩的上方又變化了一小下:“先別管那麼多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靜養。”儘管謝大夫眼睛的形狀連續兩次發生了向上的彎曲,但38�9°於我仍舊是個陰影是個標尺,我仍舊集中注意力密切觀測體溫是否會超過這個標尺。
37�9°,很好,有所下降。
37�7°,繼續下降,堅持住!
38�2°,怎麼又上升了?天哪!別再升了,離那杆標尺又不太遠了。
查血常規,我的白細胞高達12100。
李大夫來了:“排便了沒有?”
“沒有。”
“還沒排便?再不排便就給你灌腸了。”李大夫威脅我。
“啊,不要不要,我排我排,我自己排,我喝水!”想起手術前的灌腸我心有餘悸。
我用的是一個可以叫做瓶子的大玻璃杯,我咕咚咕咚一口一口往我的胃裡灌水。但是,38°,38�2°,38�6°,38�7°,38�8°!
我的體溫又38�8°了!離標尺又差0�1°了!
李大夫、謝大夫、張大夫魚貫而入,而且誰的手裡都不空著。他們徑直走到我的床邊,我以為是來給我灌腸的,可又不像。但是他們肯定是來對付我的,我一看時間,都下午5點半了,我心裡開始打鼓:“你們怎麼還不下班?”
“活兒沒完怎麼能回家呢?”李大夫似笑非笑。
果然是衝我來的,我開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