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是胡惟庸毫無怨言,照樣勤於王事,比起廖永忠來真是天上地下。
胡惟庸笑道,官不在大小,能受皇上器重,就是一個沒有品級的差役,像雲奇那樣,也是榮幸的。他說得平和、實在,一點都不矯情。
朱元璋故意說:“有人說你背地裡有怨言,這麼賣力,才弄個四品官。”
胡惟庸說:“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嫉妒臣,他們看我整天圍著皇上轉,又生氣又無奈,就來中傷我。”
朱元璋又笑了,沒再說什麼。
朱元璋在紙條中檢視著,從裡面挑出一張寫有“廖永忠”三字的來。朱元璋問:“好像廖永忠從廣東回來了就沒走?”
胡惟庸說,廖永忠本來託病,後來勉強去了,打了一仗,自元朝廣東行省左丞何真投降後,廖永忠便又告病回來了。
朱元璋問:“他想見我?”
“是。”胡惟庸說。
朱元璋問:“他封侯,有沒有什麼議論啊?”
胡惟庸說:“有。有人說他功勞比俞通海大,卻沒有進功臣廟,也有人說……”他突然不說了。
朱元璋問:“怎麼不說了?”
胡惟庸說:“臣不敢說。”
“朕又不割你舌頭。”朱元璋說。
胡惟庸說:“這自然是無稽之談了。有人說,他手裡有皇上的把柄,不敢不封他侯。也有人說,他應當封公,進功臣廟,日後一定會飛黃騰達。”
朱元璋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又問:“聽說廖永忠也不大高興?嫌官小了?”
胡惟庸說得模稜兩可,誰不想官做得更顯赫呀?
朱元璋又問:“他是不是找朕來要官呀?”
“那怎麼會?”胡惟庸說,“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朱元璋沒再說什麼。
胡惟庸問:“陛下見不見他?”
朱元璋說:“不見。”臉色很不好看。
忙了一天的朱元璋下了朝,朝達蘭的仁和宮走去。
朱梓放學後哭著回來了,達蘭迎出來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跟隨上學的小太監李玉說,背書背不下來,叫先生罰站,打了手板。
朱梓說他再也不去文樓唸書了。他恨宋濂那個老狗,偏向,幹嗎不打朱棣他們?
達蘭說:“別哭。這宋先生憑什麼連皇子也打起來了?別看我們梓兒年幼,可是封了潭王的,他連王爺也敢打?”
這一說,朱梓哭得更厲害了。恰這時朱元璋和馬秀英走了來。朱元璋問:“怎麼了?我們潭王爺還哭鼻子呀!”
達蘭抓過朱梓紅腫的手心讓朱元璋看:“皇上看,這宋濂也太霸道了!三天兩頭打孩子,誰給他這麼大的權力?”
朱元璋看著孩子的手,有點心疼,火愣愣地回頭對雲奇說:“去叫那個蠢才來!”
雲奇剛要走,朱元璋又叫:“不用來了,轟他走,叫他滾回老家抱孫子去吧。”
雲奇剛要邁步,馬秀英說:“皇上在氣頭上,才說出這氣話來。當年皇上親自幾顧茅廬,把浙江四賢請了來,把夫子廟改成了禮賢殿接納人家,處處請教,無比敬重,這是天下人都傳誦的美談,現在卻趕他走,不好吧?”
朱元璋說:“正是朕太寵著他,才寵出這毛病來,連皇子也打起來了。”
馬秀英幾乎是在開導朱元璋了,在宋濂眼中,沒有皇子,也沒有太子和王爺,有的只是學生、頑童。哪有先生不罰學生、不打學生的道理?玉不琢不成器,人也一樣。這和裁縫一樣,請了裁縫,把布料交給人家,只能聽憑人家剪裁,豈有心疼剪下的邊角廢料的道理?
達蘭說:“敢情沒打皇后的孩子。”
馬秀英說她的孩子,都捱過打,她從來沒說過什麼。如果因為老師管教孩子而趕走老師,這可是貽笑大方的事呀。連民間都忌諱,何談尊師重教?
朱元璋頓時醒過腔來,說:“算了!這事不要再提了,我方才也是一時糊塗了。”他給朱梓揉了揉手心,說:“聽老師話,刻苦讀書,自然就不挨板子了!朕小時候倒想挨板子去上學,可沒機會呀。”
達蘭很不高興地領孩子走了。
當天晚上,朱元璋就睡在了仁和宮。
燈光朦朧,達蘭在被窩裡勾著朱元璋的脖子問:“我聽說陛下在選妃子。”
朱元璋說:“你聽誰說的?”
“那陛下就別問了。”達蘭說,“有沒有這事吧。”
朱元璋說:“這也是規矩。朕倒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