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有都欣然接受。有一次,一位統計管制軍官做出結論說,用戰鬥機護送轟炸機,在人員和裝置的使用上既無效率,成本又高,結果李梅在報告上打了一個大叉,把它往垃圾桶裡扔。
第七章 青年才俊
佞臣
在福特公司,主管的生涯常被人比擬為印第安人繩索戲法:表演者爬到頂端後就消失不見。在亨利·福特二世接管前,似乎只有一人能自這個戲法中安全過關而留下來。他就是負責福特私人警衛逾20年之久的哈利·H�班奈特。身形短小結實,紅潤的臉頰上有著疤痕的班奈特,在公司裡是人見人怕。福特在建造潛水艇的工廠裡和他見面後,於1919年將他延攬進來。當過職業拳擊手的班奈特也曾是海軍情報組的成員,負責打擊美國工廠裡的工潮破壞行動。
他一進福特就立即解僱了1500名隸屬“服務部門”的員工。這個單位其實是公司內部安全單位的美稱,他代之以粗魯的退休運動員和出獄罪犯。福特很快地就十分仰仗這位數度為他出生入死的人。1932年,一次福特工人群起抗爭並以絕食遊行帶起工運高潮。班奈特在企圖遏止這次暴動時,脖子給打斷了並且被水泥塊打得昏迷不醒。在騷亂中有4人遭槍射殺致死,其中一人正好倒在他身上。
就某些難以言狀的方面來說,班奈特就像佛列茲·朗1926年的經典電影《大都會》裡的那名專橫的豪主,坐擁著一個剝奪工人人性尊嚴的機械帝國。就像電影中的約翰·佛列德森老爺,班奈特的辦公室誇稱擁有一個六尺見方的大控制板,上頭佈滿訊號燈、交換鍵和按鈕。這個控制板將他和他的各個工廠安全警力站連線,並且能接收和傳遞無線電訊到福特幾個高階主管的車裡。他的辦公室位在公司行政大樓的地下室,除非班奈特按下他橡木桌下的按鈕,否則辦公室的門是打不開的。
隨著老亨利·福特變得愈來愈猶豫不決且健忘,班奈特對他的影響力更是與日俱增。有些家族成員擔心福特會把公司移交給他。但是福特二世爭取皇太子之權已獲得其他主管及他的祖父和母親的支援。而他的祖父和母親又是這個家庭企業的主要股東。公司的官方傳記作者報道說,福特二世的母親曾告訴病弱的福特,如果不讓她的兒子當總裁,她就要出售她為數頗為可觀的股份。
在1945年9月20日那日,老亨利·福特向這份最後通牒低頭,在他菲爾蘭地產舉行的會議中告訴他的孫子,他已準備下臺,好讓青年亨利接班。第二天,福特汽車公司的新總裁便走進行政大樓的地下室,通知班奈特說公司不再需要他的服務。班奈特怒氣衝衝地告訴福特二世:“你接管了這個值十億美元的組織,但是你卻從未對它有任何貢獻。”
空降部隊
對正逢這個節骨眼進入福特公司的桑頓和他的人馬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擔任步兵。他們將派駐敵人的第一線:而這是一個充滿笑面虎的組織。公司以前沒僱用過專業經理人員,只是一些沒有確定職責或權威的“強人”,各依各人的野心及流氓作風發號施令。一個在魯治河廠的人告訴米勒什麼是一個好經理,他吹噓說:“我只需站在一個人的旁邊就可以使他尿溼褲子。”他們是老亨利和班奈特當權時的遺老;而老亨利和班奈特的手腕就是讓他們相互為敵,以確保沒有人會變得權力過大。
桑頓和他的小組如同是在一個陌生領域裡的陌生人,沒有實際的頭銜也沒有固定的工作。許多人都視之如麻風病患者。很少有人膽敢接近他們,因為他們並不確切瞭解這個團體是做什麼的。如果有人問他們是什麼人,他們就會異口同聲地用事先套好的詞回答:“一個向總裁負責,專門處理特別企劃的團體。”人們通常都當它是謊言。這個團體不僅僅是落在公司權力圈之外,事實上也沒有任何命令、工具讓他們可以推動福特的前進。沒有組織圖,什麼都沒有。
老一輩的公司主管以懷疑和畏懼的態度看待他們。桑頓的小組在這麼一個重視機械工人的城市裡,就如同是秀才遇到兵。這也就是為什麼羅伯特·麥克納馬拉和阿杰·米勒後來會選擇到密歇根大學所在的安阿柏和蛋頭學者比鄰而居的原因之一。在底特律和其他產業界,人們對受過正式教育的商人都有所偏見。他們認為教育使人“不切實際”,它使他們不能“腳踏實地工作”。布加斯沒有學位,就連以警棍和鐵腕管理福特數年的人事主任老哈利·班奈特也沒有學位。而青年亨利則是交了一篇他人代為捉刀的報告才得以自耶魯畢業。在福特數百名高階主管,也許只有兩人有學院文憑——這個事實讓麥克納馬拉40年後仍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