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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道!

黑暗,絕望的黑暗,他有生以來,從不知道黑暗竟如此恐怖,他迫切地希望光明,在這

絕望的黑暗中,他不止一人,他不是孤獨而寂寞的,這迫切的希望,比任何思念都強烈,於

是他呼道:“你……姑娘,你在哪裡?”

黑暗,仍然是絕望的黑暗,呼聲住了,回聲也住了,絕望的黑暗,再加上絕望的靜寂,

因為,黑暗中竟沒有一個回答他的聲音!

他的心,開始往下沉:“她到哪裡去了?她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她不回答我?”

他再大喊:“你在哪裡?你在那裡?”

回聲更響了,震得他自己的耳鼓,都在”嗡嗡”地作響。

於是,當聲音再次消失的時候,靜寂,也就變得更加沉重。

驚、俱、疑、亂,剎那之間,像怒潮般掩沒了他,縱然,他聰明絕頂,縱然,他絕技驚

人,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又怎能不為之慌亂呢!何況,這本是他初次行走江湖,就連

“石觀音”與“濃林密屋”這件久已在武林中流傳的事情,他都是在“入雲龍”金四口中第

一次聽到。

初次闖蕩江湖,便遇著此等神奇詭異之事,便來到這種危機四伏之境,一時之間,他只

覺黑暗之中,步步俱是危機,他微一側身,讓自己的背脊,緊緊貼在冰涼的石壁上,勉強按

捺著心中的驚恐疑懼,冀求能在這四伏危機的危境中,尋一自救之道。

石壁上冰冷的寒意,使得他劇烈起伏著的胸膛,漸漸趨於正常,也使得他慌亂的思潮,

漸漸平復下來。

但是,那翠裝少女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回答他的話?這問題卻仍在蠶食著他的心葉,

此刻縱然要讓他犧牲任何一種重大的代價來換取一些光亮,他也會毫無猶疑地付出來的。

但四下卻仍然是死一樣的黑暗,死一樣的寂靜,他無意中嘆出一口長氣,沿著石壁向右

掠去,瞬息之間,便到了盡頭,他知道盡頭處便是那扇紅色門戶,他摸索著找著它,門上凸

起的浮雕,在他手指的摸索下,就像是蛇身上的鱗甲一樣,冰涼而醜惡,他打了個寒譁,快

迅的找著了那對門環,推動、拉拽,他希望能開啟這扇門戶,那麼,門內的亮光,便會像方

才一樣,將這陰森黝暗的地道照亮。

但是,他又失望了。

方才那麼容易地被他一推而開的門戶,此刻又像是亙古以來就未曾開啟過的石壁似的,

他縱然用盡全力,卻也不能移動分毫。

這打擊雖然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但此刻他卻仍不禁感覺一陣虛軟,橫退三步,身軀再次

靠到牆上,靜靜地定了定神,雖想將眼前的危境,冷靜地思考一下,但不知怎地,他思潮動

處,卻只有那些如煙如霧的往事,黃金般的童年,年輕時的幻夢,夢幻中的真情,以及嚴師

慈父的面容,風物幽絕的故居,小溪邊的垂釣,高巖上的苦練,瀑布下的泳浴,幽室中的靜

坐……都在他這本不應該想起這些的時候,闖入他的思潮中,人們,不總是常常會想起他們

不該想的事麼?

他從不知道那身兼嚴師與慈父的老人,在武林中究竟有著怎樣的地位,也從不知道老人

究竟是他的嚴師,抑或是他的慈父。

他只知道自他有知之日開始,他就和這老人住在一起,住在那林木蔥蘢、飛瀑流泉、雲

海如濤、松濤如海的黃山之巔,他記得這老人曾攜著他的手,停立在婉蜒夭矯、九疊壯觀的

九龍潭飛瀑邊,望著那縹緲的浮雲、飛濺如珠玉的飛瀑,迷離地憧憬著人生,那時,老人就

會用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告訴他,人生是多麼美妙,世界是多麼遼闊,那時,他就會奇怪這老

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中為何會有那種淒涼的神色?因為他覺得這老人還不太老,大可

不必生活在往事的回憶中,對他說來,人生是該充滿希望的,而不是該回憶的。

他也記得,黃昏時,他和老人並肩坐在他們那幢精緻的松屋前,他靜靜地吹著蕭,遙望

著遠方的晚空,尚留餘霞一抹,暮雲嫋嫋,漸彌山谷,然後夜色降臨。

那老人就會指著幽沉的夜色告訴他,黑夜雖美,卻總不如清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