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又喝住了他,“呂芳跟你們怎麼說的?都瞞著朕在於什麼?”
陳洪慢慢抬起了頭,要將嘴角那些血露給嘉靖看:“回主子萬歲爺,浙江八百里加急遞來了幾份供詞,呂芳只讓奴才們將兩份呈給主子,還有兩份他帶著去見嚴嵩和徐階了。”
嘉靖那張臉立刻漲紅了:“好哇,三個人聯手瞞朕了!”
陳洪又把頭趴了下去,在等著雷霆更怒。
嘉靖這時反倒沒有盧音了,臉上的期紅也慢慢隱了回去,在那裡陰陰地想著。
陳洪忍不住偷偷望去。
嘉靖望著精舍門外的南窗:“他叫你們怎麼做?”
陳洪慌忙又磕了個頭:“回主子,呂芳叫奴才用司禮監的廷寄連同另外兩份供詞發回浙江,命趙貞吉另外弄兩份供詞再呈給主子看。”
嘉靖:“好辦法。就照他說的去做。”
“主子!”陳洪倏地抬起了頭,“奴才萬萬不敢。”
“朕叫你敢!”嘉靖緊盯著他,“朕剛才同你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要露出去。回司禮監仍按呂芳說的去做。聽明白沒有?”
陳洪知道大功成了一半了,仍裝著惶恐:“奴才、奴才遵旨。”
司禮監值房
呂芳回到這裡已近午時,累的是心,坐下來時接過黃錦遞來的面巾擦了擦汗,已經十分疲憊。
黃錦有好些話要說,陳洪偏又在面前,心裡急,只好等呂芳問話。
“主子那邊怎麼樣了?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呂芳問話時氣有些虛。
黃錦還沒開口,陳洪已經把話搶了過去:“回乾爹,開始是黃公公在伺候主子,不知為何主子問起了杭州的事,把兒子叫了去……”
“你是怎麼回話?”呂芳倏地站了起來。
陳洪:“當然照乾爹吩咐的回話。主子起了疑,兒子掌嘴發誓,這才平了主子的氣。”
呂芳這才看見陳洪的嘴角腫了,破了的那條口子仍帶著血痂,便有些傷感:“你們的差也難當啊。給浙江的廷寄寫好了嗎?”
陳洪從袖中掏出了寫好的廷寄:“乾爹看看還要不要改一改。”
呂芳:“你寫的自然不會差。不看了,連同這兩份供詞立刻送浙江吧。”說著從袖中也掏出了海瑞審鄭泌昌、何茂才那兩份供詞遞給了陳洪。
“乾爹!”黃錦在陳洪接過供詞時忍不住叫道。
呂芳望向了黃錦。
黃錦眼有憂色:“是不是再想想,這兩份供詞還是呈給主子看了。”
呂芳:“不能呈主子看!發吧。”
“兒子這就去發!”陳洪大聲接言,拿著廷寄和供詞大步走了出去。
呂芳捶了捶後腰:“我也該去見主子了。”黃錦立刻攙著他,向值房門外走去。
玉熙宮精舍
這個地方只有呂芳進來時可以事先不稟報,因此呂芳輕輕進來見嘉靖閉目在蒲團上入定,便也不叫他,一如往日,到神壇前先換了香,然後拿起一塊白絹溼巾無聲地四處揩擦起來。
“修長生,修長生,古來到底有誰是不死之身?”嘉靖突然說話了。
呂芳一怔,輕步走了過來:“回主子,遠有彭祖,近有張真人,都是不死之身。”
“彭祖不可信,”嘉靖睜開了眼,乜向呂芳,“張真人一百二十歲突然沒了蹤跡,找了二百年仍然沒有找到。依朕看,朕的萬年吉壤還得抓緊修了。”
呂芳沉默在那裡,已經感覺到嘉靖的神態有些異常。
呂芳:“你是跟了朕四十年的人了,朕的萬年吉壤派別人去朕不放心。把司禮監的事交給陳洪,你今天就去,看看朕的永陵修得怎麼樣了。”
呂芳跪下_了:“啟奏主子,奴才是就去看看,還是留在那裡監修工程?”
嘉靖盯著他“好些事你都是自己做了主算,這還用問朕嗎?”
呂芳先還是一愣,接著明白了,趴了下去:“奴才明白了。主子的萬年吉壤奴才一定督著他們修好。”
嘉靖閉上了眼不再跟他說話。
呂芳磕了個頭,慢慢站了起來,走出去時也不知足太累還是因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跨門檻竟然趔趄了一下,趕緊扶著門框這才站穩了,勻了勻氣,艱難地走了出去。
嘉靖的眼這時才倏地睜開:“陳洪!”
“奴才,奴才在!”陳洪的聲音遠遠的在大殿門外傳來,身影卻出奇地飛快顯現在精舍門口。
嘉靖:“傳旨。”
陳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