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改稻為桑搞成了,什麼醜都遮過去了。鬧出事來他們也不要擔擔子。”
羅龍文:“小閣老鞭闢^裡!”
嚴嵩:“當時我就說了,這件事還是讓胡汝貞幹踏實。你們鬧意氣,偏要讓這兩個人去幹。”
嚴世蕃:“我的老爹,關口是胡宗憲不幹!要照他說的分三年去做,國庫裡的虧空拖得了三年嗎?”
“過去的都不說了!”嚴嵩下決斷了,“立刻給胡宗憲遞廷寄,還是責成他去查辦。
真要有人打著織造局的牌子買田,有一個抓一個。還有,買災民的田不能夠都買光了,沒受災的縣份也要買。田價也不能太低,太低了就會激起民變。“
嚴世蕃:“要是那些大戶不肯出高價買田呢?”
嚴嵩:“那就讓官府出面壓他們買。歷來造反都是種田的人,沒見著商人能翻了天去。生死一線,這件事只有胡宗憲能辦!”
嚴世蕃、羅龍文和鄢懋卿對望了一眼,都沉默了。
嚴嵩目光嚴厲地望著他們:“是不是你們在鄭泌昌、何茂才那裡也有入股?”
“沒有!”二人同時分辯。
羅龍文接著說道:“閣老放心,要賺錢我們也不賺這砍頭的錢。”
嚴嵩:“那就照我說的立刻去辦!”
嚴世蕃:“聽爹的,我們立刻去辦。”
淳安縣碼頭大船上
最後一卷賬冊也看完了,海瑞依然拿在手裡,目光轉望向一直陪坐在大案對面的沈一石。沈一石這時卻閉上了眼睛,在那裡養神。
海瑞也不叫他,心緒紛紜,船艙裡卻一片沉寂。
海瑞平生厭商,跟商人打交道這還是頭一回,跟這麼大的商人打交道,一交手又是這麼一件通天的大事,而且突然間變得如此撲朔迷離,更是大出意料。看完了沈一石賑濟災民的賬單,原來一切設想好的方案,到這個時候竟都不管用了。自己想要扣糧船而賑災民,然後藉此把嚴黨改稻為桑的苛政就此推翻了,現在竟然是浪打空城。
對方不但不是打著織造局的牌子來賤買田地,而是把好送給了皇上,自願借糧紿兩個受災的縣份。這樣一來,“賑”字解決了,“改”字又將如何?總不成朝廷改稻為桑的國策這麼簡單就變成了賑濟災民。良知和定力告訴他,這件事背後一定有更復雜的背景,或是有更隱蔽的謀劃,接下來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大的變故!海瑞警覺起來,一時也想不明白,只能告訴自己,先聽,弄明白對方究竟要幹什麼,為什麼這樣做。
“剛峰公,看完了?”沈一石終於睜開了跟。
“看完了。”海瑞的日光直接沈一石的目光,“我冒昧問一句,你是個商人,雖有個六品頂戴也不過虛設而已,賑災並不是你的責任,你為什麼這麼做?”海瑞定定地望著沈一石的眼睛問道。
“我為什麼就不能這麼做?”沈一石坐在他的對面,毫不躲避,也望著海瑞的眼睛。
海瑞直望著他。
沈一石:“我是個商人,可我是替織造局當差的商人。朝廷叫我多產絲綢,我就拼命替朝廷多產絲綢。現在出現了災情,也是朝廷的事。浙江官府拿不出糧來賑災,我先墊出錢買些糧借給官府,幫了朝廷,也就是幫了自己。到時候你們也會還糧給我,我也不損失什麼。但不知我這樣說,海大人認不認可?”
海瑞:“改稻為桑呢?你把錢都買糧借給了災縣,買不了田改不了桑,怎麼多產絲綢?”
沈一石:“朝廷要改稻為桑也不是我沈某一個人的事。那麼多有錢的都可以出錢買田改種桑苗。還有百姓自己,有了糧今年也可以把稻田改種桑苗。到時候只要能夠把產出的生絲多賣些給我,讓我多織些絲綢出來,織造局的差使我也就好辦了。”
話說得如此人情人理,又如此切實可行,這大大出乎海瑞意料。有這麼一個人,又有如此識大體謀大局的胸襟,一出手竟將原來所有人都認為萬難自解的事真正地“兩難自解”了,織造局和浙江官府為什麼事先毫不與他商量?而這個人竟也不跟官府通氣,這個時候突然一竿子插到底,親自將糧食給自己送來了!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文)“籤借據吧。”沈一石不容他多想,“災情如火,六成半的糧借給你們,我還得去建德,將剩下的三成半借給他們。”
人)海瑞還是定定地望著他。
書)沈一石:“海大人要是還有疑心,我就把糧運回去。您給我寫一個不願借糧的憑據,我也好向織造局交差。”
屋)筆硯紙墨就擺在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