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興布莊店鋪內
櫃檯前都是買布的,只有海瑞是賣布的,收了傘抱著那匹布怔怔地站在那些買布人的後面,卻不知道如何將這匹布賣給他們。
櫃檯內一個老年管事的眼尖,一眼便透過人群看出了海瑞和海瑞懷裡抱著的那匹布,便向他招了招手。海瑞連忙走了過去。
老年管事:“你這布要賣?”
海瑞:“正是。請掌櫃看看,能值多少錢。”
那老年管事拖過了那匹布,眼睛往上翻著,手指摸著布面,又把布拖出了一塊,用掌心平著一路撫去,這才望向海瑞:“這布織得還平整。客官要是早半個月來價錢便好談些。這時來可賣不起價。”
海瑞:“那又為何?”
老年管事:“早半個月我們可以送到染坊裡染了。現在大過年的誰穿白布?”
海瑞:“原來如此。那掌櫃開個價吧。”
老年管事:“我看你這個客官也不是做生意的,我也不坑你。半月前我可以給你十五吊錢,眼下最多結你十二吊錢。”
海瑞:“掌櫃,織這匹布我們買棉花就得用十吊錢。十二吊也太少了點。”
老年管事:‘十三吊。不能再多了。“
從紡線到織布,母親媳婦織出這匹布足足費了半月光景,海瑞雖不知談價,也知這個價太對不起家人的勞作,便不再說話,捲起了布便欲離去。
“十四吊。”那老年管事又叫住了他,“這還是看你這布織得不錯。如何?”
海瑞:“十五吊吧。不買我另找買家。”
“取十五吊銅錢來!”那老年管事立刻向身邊一個小夥計喊道。
錢糧衚衕海宅
揹著一布袋米,提著一隻雞一條魚,海瑞走到院門外時發現院門是開著的,疑了一下,立刻走了進去。這才看見,北屋正門的門口一個戶部的書辦正在等他。知道又有要緊的差使了,他疾步走了過去。那書辦也看見了他,連忙迎了過來,接過他肩上的米:“叫小的好等。部裡有急差,請海老爺立刻去。”
“什麼急差?是不是百官還在戶部鬧事?”海瑞拎著雞和那條魚走向廚房那邊。
書辦揹著米跟在他背後:“百官鬧事都在其次了。是順天府大興宛平兩個縣撥的粥米不夠,倒臥了好些百姓,聽說已經有白蓮教的人在趁機煽動,搞不好激起民變要造反了。”
海瑞在廚房門口猛地站住了。
書辦緊接著說道:“大喜的日子,這個事還不能讓皇上知道。內閣和部裡的大人們都急得冒煙了,商量著從通州的軍糧庫裡先急調些糧米,由戶部派人押送,趕快設粥棚,不能再餓死人。司裡說了,大興讓海老爺去管。”
海瑞:“我這就去!”
玉熙宮大殿
冬日本就短,大雪下著天更黑得早。兩個當值太監在大殿通往精舍的幾處點亮了燭燈,黃錦披著斗篷進來了。
兩個當值太監連忙跪下:“奴才叩見黃公公。”
黃錦:“起來吧。陳公公還在裡面?”
兩個當值太監爬起了:“在,正等著黃公公輪班伺候萬歲爺呢。”
黃錦:“這裡用不著你們了,到殿門外候著吧。”
兩個當值太監:“是。”答著退出了殿門。
黃錦走到大殿通往精舍的第一道門外跪下了:“奴才黃錦伺候主子萬歲爺來了!”
不久,陳洪從裡面出來了,黃錦便站了起來,那件斗篷還穿在身上,雙手袖在斗篷裡顯得鼓鼓囊囊。
黃錦:“主子萬歲爺聖體安否?”
陳洪怪怪地看著他:“聖體安。進了殿還披著個斗篷幹什麼?”
黃錦:“今年格外冷,我倒忘了。”
陳洪:“那還不脫下來。”
黃錦兀自不脫斗篷:“知道了。陳公公出殿前別忘了穿上斗篷就是,當心著涼。”
“我現在就穿,你現在就脫。”陳洪一邊取下掛在大殿進精舍通道衣架上的斗篷往身上一披,依然緊緊地盯著黃錦。
“什麼話,說這麼久?”精舍裡傳來了嘉靖的聲音。
黃錦立刻接言:“回主子萬歲爺,陳公公有幾句話問奴才。”
嘉靖的聲音:“問完了沒有?”
陳洪這才慌了:“快進去!”
黃錦居然穿著斗篷就這樣向精舍的第二道門走了進去。
陳洪滿心疑竇地又望了望精舍那邊這才向大殿門外走了出去。
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