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連忙拎起了包袱,又抱起了那張琴囊。
高翰文的目光立刻望向那張琴囊,芸娘從他的瞳仁中似乎又望見了隱隱閃出的火苗,顫了下,將那張琴囊慢慢放回到桌上,只拎著包袱走到高翰文身邊。
高翰文卻走到了桌邊抱起了那張琴囊:“走吧。”徑自向門外走去。
芸娘眼裡流露出感動的神色,緊跟著他走了出去。張居正輕嘆了一聲,跨出門去。
嚴世蕃府邸門外
朱七不為已甚,還是讓嚴世蕃坐著他的轎回到了這裡。
轎子停下了,一個錦衣衛掀開了轎簾,嚴世蕃卻坐在裡面一動不動。
僅從他的視角,就能看見高大的門牆外滿是火把燈籠,站滿了錦衣衛,大門口卻是東廠的提刑太監。
“到家了。嚴大人,下轎吧。”朱七在轎外喊著。
“拿聖旨我看。”嚴世蕃依然一動沒動。
“聖旨不歸我們宣讀,嚴大人知道,我們只管拿人。”朱七伸出了那隻大手,依然不失禮貌地一伸。
“沒有聖旨,憑你們就敢圍了我的家,還敢拿我!”嚴世蕃在轎內又咆哮了。
無數個錦衣衛眼中都噴著火,從四面圍過來了。
“幹什麼!你們敢!”嚴世蕃依然咆哮。
朱七舉了一下手,那些錦衣衛都停住了腳步。
朱七伸手抓住轎簾一扯,扔在地上,然後一躍,躍進了轎杆中,望著轎裡的嚴世蕃:“嚴世蕃,有個人你還記不記得?”
嚴世善第一次領略到了錦衣衛頭目的面孔有如此疹人:“誰?”
朱七:“咱們錦衣衛的經歷官沈鏈沈大人!”
嚴世蕃臉白了:“你、你們想公報私仇!”
“沒錯。”朱七的臉冷得像石頭,“沈大人當年就是我朱七的上司。也是今天來這裡所有兄弟們的上司。沈大人上疏參你們狗爺倆,死的那樣慘,你當我們都忘了!”
嚴世蕃:“那好,你有種就殺了我,替他報仇!”說著閉上了眼。
朱七:“狗爺倆的,你們狗奸黨殺了那麼多忠臣,現在殺了你,太痛快了吧。出來!”隨著一聲吼,朱七雙掌齊發,擊在轎子兩側的柱子上,那頂轎的轎頂和轎壁立刻四散飛了出去,只剩下轎座依然在原地居然絲毫未損!嚴世蕃孤零零地坐在已沒有轎頂也沒有轎壁的轎座上,
“賤種!提溜進去!”朱七拍了拍手上的灰走開了。
兩個錦衣衛撲了過來,一邊一個擰住嚴世蕃的雙臂提了起來,拖著走進了府門!
北京都察院大堂
明代的三法司,真正管官的衙門還屬都察院。無論每年對各級官員的考績,還是監督各級衙門的官風,都察院都有直接的參劾權和糾察權。除了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一般的御史那也是見官大三級。
今天是明嘉靖四十一年正月十六,也就是真正的新年伊始,每年的這一天卯時,六部九卿的正副堂官和駐京的御史照例都要來到這裡,發領都察院對各部衙門官員上一年的考績評定。這時的大堂裡已是紗帽攢動,紅袍耀眼。
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天來的人陣營十分分明。葉鏜、萬親領著一群官員站在左邊,還有另一群官員站在右邊,誰也不看誰,大堂裡一片沉寂。
還有一點與往年截然不同的是,今天第一個說話的並不是都察院的都御史,而是高拱。他站在都御史的身邊,望著站在兩側的正副堂官們:“諸位大人也許有些已經知道了,也許有些還不知道,都察院御史鄒應龍參嚴嵩、嚴世蕃父子擅權誤國的奏疏皇上批了!”
站在右邊那些官員的無數雙目光立刻投了過來,興奮激動。
葉鏜、萬寀領著站在左邊的官員都垂下了頭,一個個臉色灰敗,驚懼茫然。
高拱:“奉旨,高某特來向諸位大人宣讀一段鄒應龍的奏疏,和皇上的御批。”說到這裡他從袖子裡掏山了一本奏疏,翻到第二頁朗聲念道:“‘世蕃父子貪婪無度,倍剋日棘,政以賄成,官以賂授。凡四方小吏,莫不竭民脂膏,償己買官之費,如此則民安得不貧?國安得不竭?天人災警安得不迭至?’聖上御批‘觸目驚心,發六部各卿公議!”宣讀畢,高拱目光炯炯:“記得當年嚴氏父子殺楊公繼盛和沈鏈公時曾公然喧囂’任他燎原火,自有東海水‘!今天東海的水終於將奸黨父子淹了!’越中四諫‘’戊午三子‘還有無數忠良在天之靈可以告慰了!”說到這裡高拱兩手高拱,目望上方,已然熱淚盈眶。
突然,右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