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的身上拿走許多用於她的東西,她的愛恨、夢想希望、笑與淚等等,他們想借由所剝奪的部分控制住她,也由能谷永遠擁有她。”她無奈地攤攤兩掌,“所以我才說,彎月不是完整的。”
他們……將她拆得四分五裂?難以言喻的心痛,作疼得令人難以忍受,雷頤緊握著兩拳,總算明白,那日彎月眼中的無奈從何而來,那欲哭卻無淚的模樣,又是因何而生,在知曉她數千年來的遭遇後,現下,他只想問自己一句話……
他為何不早個幾千年回到地的身邊?
若他能早些重獲自由,將她自那些主人的手中救出,或許他記憶中的彎月就不會變了樣,或許,她就不會因為殘缺的自己,而不願讓他回到她的身邊,因她知道,他想自她身上得到的是什麼,可就因她的不能給、也給不起,所以她才會要他忘了她,要他救自己。
他怎麼可以讓她孤單這麼久?
抬手示意要他等等,走進屋內的碧落,在出來時,持了張顏色泛黃的紙條交給他,“這是我揹著彎月去查來的。”接過紙條的雷頤,攤開它後,低首看著詳細書寫著彎月曆任主人的名單。“她的第四任主人是誰?”彎月說,奪去她笑與淚的,正是她的第四任主人,可在這上頭,他卻追尋不著那傢伙的名與落腳之處。“心魔。”研究完他臉上的表情後,在心底暗叫不妙的碧落,邊答邊識相地退得遠遠的。他的眼眸愈顯陰鷙,“如何解咒?”
“能解咒的,就只有施咒者。”關於這點,就連她也是有心無力。
“很可借,心魔已經失蹤幾千年了。”
失蹤?哼,就算化成灰他也要把那傢伙給挖出來!
“雷頤。”碧落在他聽完欲走時留住他,把未說完的部分再道出口,“她只是活著而已。”
雷頤聽了,一雙怒眉攢得死緊。
“她的愛恨已遭抹煞,無笑無淚,空無希望也沒有夢想,她甚至連做夢也不會,行屍走肉,對她來說並沒有差別。”已經快放棄彎月的碧落,不得不提醒他,“可最要命的是,現下的她,卻只想這般活著。”
他冷笑,“只是活著,並不代表真正活著。”
他的話尾方離口,徹底爆發開來的怒氣,霎時化為銳利的劍氣四處流竄,趕緊閃避到一旁,並以兩手捂住雙耳的碧落,在雷頤走後,若有所悟地回過頭,看向身後整座宅子在瞬間全遭割裂成片片的窗紙,哭笑不得之餘,她也只能安慰地想著至少雷頤在發洩怒氣這方面,已經對她這個局外人相當手下留情。
信步踱回屋內,走至妝臺前取來銅鏡的她,就著窗外的陽光,看著鏡中那個總是踩著孤獨的腳步,獨自在紅塵中行走的彎月。
“或許……”她以指輕劃過鏡面,“他是上天特意派落凡間。來填補你這顆殘缺月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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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過傷的人,總會牢牢記住當時的痛苦,當同樣的遭遇再次上演時,有的人會選擇勇敢面對,有的人會害怕逃避,但也有人……會選擇害怕的面對。
這是一種兩面皆輸的作法。
站在魔界密林外的彎月,茫然地瞧著眼前這座再熟悉不過的黑暗森林,瀰漫在林間的重重瘴氣,似永不會散去的黑霧,依舊佔據了整片怪木叢生的密林。
仔細算來,她離開魔界,約莫也有三百多年了,當初她在遭人帶離此界時,她就不曾想再回來過,若是可能,她永遠也不願再踏上這片土地,可她這回尋藥的地點,偏伯就是在這片埋葬了她許多往事的暗之森林、心之墳場。
回想起在魔界的數千年來,那些血一般的往事,兩腳重若千斤的她,不知該怎麼說服自己大步邁人林間,看著眼前這些令她躊躇的景緻,她不禁在懷疑,派地尋藥的燕吹笛,刻意指名那味藥,是否就是想借此讓她去面對那些她不願回顧的過往。
燕吹笛曾說過,當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想忘的事忘不掉。
她曾經很羨慕說這話的燕吹笛,因為他的生命有限,就算那些想忘的事忘不掉,至少他還有個以生命作結的終點在那兒,時間一到,縱使再有忘不掉的事,也終會被忘川水給流盡,可對她這生命無盡漫長、不知終點在何方的刀靈來說,她就連忘川水也盼不到。
就在她裹足不前的當頭,一道自旁傳來的熟悉男音,忍不住問出他心底的疑問。“進不進去,真有需要考慮這麼久?”想當初那隻鏡妖問她去不去魔界時,她不是很快就下定決心了嗎?怎麼到頭來卻又退卻了?
彎月側過臉,瞧著那個她原以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