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和我糾纏。”
艾冰心中感激,哽咽道:“先生大恩,將來必報。我會以此為本金,為先生賺出一份大好江山。”紫顏眨眼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快走吧,再不走少夫人就要起身了,女人都是小氣鬼,她也不例外。不過,出門後到蘼香鋪借點厲害的迷香,路上遇賊可以防身。”略一沉吟又道,“北地有一支出名的商隊叫驍馬幫,你一出關即可找他們庇佑,多付些銀兩就好。”
艾冰和紅豆拜謝不迭,兩人帶了二十車行李,浩蕩離去。紫顏心知兩人身上必有照浪城的信物,加上他們不凡的武功和香料的協助,再有驍馬幫一路保護,此行應可無恙。
那麼,是時候教長生易容術了。不知道那些過往,當一一浮現在長生眼前時,他記得多少?
香氣浮動。雲煙之香逸、媚、飄、鬱,翩翩自爐中蕩來。長生目不轉睛對了一面磨得鋥亮的水銀鏡子,唯恐漏掉紫顏的微小動作。
紫顏摸摸他的頭,道:“你有什麼想要的臉嗎?萬一我心血來潮,把你扮成側側,到時你們兩個都生氣。”側側瞪大眼看他,啐道:“呸,你腦中該有上千個形,拿我的臉開什麼玩笑!”
紫顏一吐舌頭,“你看,沒易容她就火了。我看,不如把你易容成我以前的樣子罷,正好你也想見。”
長生見會有這般好事,心花怒放,拼命點頭。側側直了眼,歪頭想了想,那容貌多年未見,怪想念的,遂笑眯眯地不再與他計較。
可是,雲煙中必會瞧見一些過往,長生揣測,這究竟是紫顏刻意為之,還是被易容者心生幻念?紫顏為照浪施術時,長生清晰地目睹雲煙幻化的人形,但大小形狀並無二致。偏偏照浪時而驚奇時而輕蔑,顯是看到了不同的人。
我那香可有些奇妙處,姽嫿如是說。
長生不由好奇地問:“如果我靈臺清明,是不是看不到這些煙雲變換?”紫顏道:“只要你想,就能看見。”長生把心頭的願望默唸了一遍。哪怕是蛛絲馬跡也好,但願腦海深處有通往過去的道路,給他現出任何一點往事的影子。
一點點也好。他寧願以壽命去換。
長生這樣想著,心頭的渴望無比清晰鮮明。他就像五花大綁在刑場的犯人,等待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是疼痛是解脫,身臨其境就會知道。
而後,紫顏的刀來了,並沒有點在印堂,虛晃了一下,消失在長袖中。
長生嚥下一口唾沫,過分的渴望使他口苦咽乾,品出舌尖苦澀的滋味。定了定神,睜大眼盯了鏡子,紫顏在為他修眉,再凝神看屋裡翻滾的雲煙,宛若青山綠水一任千帆過盡,看不出任何花巧。
只要你想,就能看見。長生想到紫顏的話,貫注了精神去看那煙雲中的奧妙。
果然,無情的香菸搖身一變,忽然有了音容笑貌,令人驚豔。
煙塵滾滾中,但見龍旗黃蓋、金輅玉輦迤邐而來,護衛的儀仗蔓延數里。長生正待看仔細,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凌空騰飛,上下顛簸之勢催人嘔吐。他禁不住哇哇叫出聲,這一叫便清醒,鏡中的容顏業已英挺許多。
長生揉眼,這是少爺真正的臉?再看時,剛才一眼成了錯覺,僅是微微抬頭,他的臉就變得陰晴不定,如有流光承轉。那是怎樣的容顏呢?詭譎莫辨,難以形容,略一移眼便是一番不同容貌,偏一雙眸子直指人心。
這刻,長生有了紫顏的澹定從容,彷彿借了少爺的精氣神,吹進了他的皮囊中。他突然有了一雙紫顏的眼,金剛怒目般看透世間滄桑。
而煙雲團團近了,堆錦砌雲,要把長生拉回到那些流離的片段。一個黑影走來,揚手灑下大片紛揚的水花,長生仰起的臉忽覺得吃痛。這深深的痛猶如巨獸抓住了他的四肢,硬生生當中扯斷一般,他撕心裂肺地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喊:“啊——”
紫顏的易容就在此時完成,煙消雲散,鏡中的容顏安靜地呈現。側側扶起長生的臉端詳,有多少年了,這張未經雕琢的面容最為耐看。可惜再好的容貌,換了個人便失去了它的意義,這不是紫顏,只是長生的一張臉。
想到長生暈厥前那聲慘叫,側側顫聲地問:“你給他看什麼?”
紫顏不動聲色地道:“不知道他學到了多少東西?”從鏡奩中取了洗顏的藥物,一一擺上几案。側側鼻子嗅到別樣的藥味,登即皺眉道:“你想把今日再從他腦中洗去?這味道和姽嫿的香有點相似,你告訴我,究竟你為提高技藝做了什麼!”
“接觸太多藥物,神志難免混亂。”紫顏慢慢地說,“她是好心幫我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