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對”,這麼沉重。
柳情終於緩慢地轉過頭看向簡行,但是那雙眼睛,竟讓簡行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在她那雙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澈得不帶一點生意。
“所以,”她對著他,一字一字地說道,“打從一開始,你們就已經決定了等我的任務一結束,就及時銷燬我,是嗎?”
簡行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是!”
“那你為什麼不動手呢?”柳情甚至微微一笑,“只要一個按鈕,不是嗎?”
最讓她絕望的事情,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人給她做手術,在她的身上安裝了一個微型炸彈。
那個炸彈的威力不大,也就把她炸得……死無全屍而已!
用來讓她聽話的法寶,讓她完全無計可施的武器。
簡行:“……”
任何話,都無法在這樣的柳情面前說出口。
“最沒有資格心疼她的,正是你自己!”
腦海裡響起這句話,簡行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兩人靜靜地站在車邊,男的面容帶著痛苦的扭曲,女的卻面帶微笑,像已經開到極致的夏花,可能轉眼間就要腐爛了。
有人提醒了簡行,簡行不得不暫時收斂了心情,手掌撐在柳情後背:“我們進去吧。”
柳情沒有抵抗,被他半推著往前走,直到大門前,她才不由自主地停滯了下。
畢竟,這個房子帶給她太多太多恐怖噁心的記憶了。
簡行發現了,想要停下來給她時間做調整,可柳情卻自己毅然決然地踏了進去。
閻戈跟她說過,越是害怕的事情,越要去面對,如果還是害怕的話,只管躲在他懷裡就行。
她不能躲他懷裡了,不能故作腿軟讓他揹她進去,不能在半夜被夢嚇醒時發現他不在,就放任自己大哭把他嚇得匆匆趕回來了。
不過沒關係,她會做那個讓他最喜歡的,最勇敢的柳情。
她會在他不在的時候,讓自己好好的不讓他擔心。
只是……好想他!
“我能住在二樓嗎?”她小小地提議。
原本還怕她對這地方會牴觸,現在主動提出要求,簡行當然是同意,不過:“這周圍都佈滿了人,你沒事,別亂走。”
柳情又露出了那種涼颼颼地微笑:“你們不都把我關在小黑屋裡嗎,我怎麼亂走?”
簡行有點擔心地看著她:“不會再把你關小黑屋了。”
“那關水房?再放很多老鼠嚇我?然後……”
“不要再說了。”簡行忍不住吼了出來,然後發現不妥,朝柳情看去時,見她很平靜地也看著他。
他有些打顫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肩上,強忍著把她抱在懷裡的衝動:“不會了,以後都不會再這樣嚇你了。”
這個保證,卻無法讓她有任何動容,她只是笑著,好比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孩那樣看著你。
簡行剋制著心裡頭的酸楚,帶著柳情往二樓走去。
曾經,柳情用恨意的眼神看他時,他不覺得有什麼,柳情有哀求的眼神看他時,他有過心軟但也只是有過,柳情妥協麻木時,他有種莫名的渴望想從她身上得到,卻不知道那種渴望是什麼。
直到,柳情用一種會發光的眼神看著閻戈時,他嫉妒得發狂。
卻沒有任何一種眼神,像今天這樣,讓他痛得整顆心臟都在抽搐。
這裡的每個房間都是白色的,只有特定的幾間,其他的房間都是沒有窗戶的。
柳情還記得她以前住的那間,除了一張床外什麼都沒有,簡行會在她做錯事時,將她關在那裡,一關就是好幾天。
他也會打她,用一種特質的鞭子,當她模仿柳情有動作不到位時,就狠狠地打下來,那種鞭子打在身上會很痛,卻不會有很大的傷痕,更不會留下什麼傷疤,可是每到休息的時候,她的身上總是紅紅腫腫。
簡行說,他也不想打她,可必須讓她形容肌肉記憶,在面對任何人時,都會第一時間擺出柳甜心會有的神態和姿勢。
簡行也有很溫柔的時候,每當她做得很好,他誇她的時候,都會喊她寶貝,可往往伴隨著的,是下一秒她不好時嚴酷的懲罰。
以至於後來,她看到他溫柔的神情時,也形成了一種可怕的慣性記憶,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拿出鞭子朝她打下來,讓她反而更害怕面對他溫柔時的樣子。
隨著從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走廊走過,過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