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她真的找到了龍錫濘,哪能幫上什麼忙,根本就是去給他添亂的。這麼一想,懷英又趕緊拽住蕭子澹的胳膊,一臉堅決地道:“算了,不用去找了。去了我們也幫不上忙,五郎他……有江夏在,他應該能照顧好自己。”
蕭子澹一臉驚愕地看著她,不敢置信地大聲道:“五郎才三歲!”
懷英一時半會兒也跟他說不清,只得搪塞道:“那大哥就在船上四處看看,若是見了他,就先把他帶到你艙裡。對了,船上有誰落水了?”
蕭子澹臉色微變,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剛剛的這陣風實在來得蹊蹺,偌大的遊船像撞到了湖底的礁石一般搖晃震盪,眾人遂不提防,靠在船邊的許多人都落了水。他和莫欽運氣好,正趕上回艙房換衣服,才被沒那股大力給甩出去。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工夫,湖面上的風浪愈發地大,湖水在不斷地翻騰,掀起滔天巨浪,猛地朝船上撲過來。蕭子澹被一個大浪的餘波擊中,雖然勉強穩住了身形,卻被淋得透溼,頭髮和衣服黏在身上,狼狽不堪。
懷英不敢讓他再站在外頭,也顧不上別的了,伸手將他拽進艙裡,道:“大哥你先在屋裡躲會兒,等外頭風浪小些了再出去。”
宦娘還在懷英屋裡,蕭子澹有些不自在,剛想開口說要走,宦娘卻朝他道:“事急從權,蕭公子不必拘束。再說了,剛剛還是你們兄妹救了我,我都沒來得及道謝呢。”
蕭子澹急忙道:“吳姑娘不必客氣,我並沒有做什麼。”救人的是懷英,拿了披風把她藏起來的是莫欽,他那會兒滿心滿眼都是自家妹子,還真沒有那麼多心思注意到吳宦娘。
宦娘還待再客氣幾句,遊船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她所有的話又立刻吞了回去,緊張地抓住窗戶,再也不敢作聲。
所幸蕭家這條船又沉又結實,雖然一直在搖晃不定,但搖曳了許久也不曾被掀翻,可湖上其他的船就沒這麼幸運了,懷英甚至眼睜睜地透過視窗看到兩條船消失在滾滾的浪頭中。船上的人紛紛跳下水,可是,這樣的風浪中,又有多少人能幸運獲救呢?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妖精都像雙喜那樣單純無害,他們隨便一個惡念就可能會害死無數的人,懷英忽然能理解龍錫濘他們把那些壞妖怪們殺了做燒烤的舉動了,她那天根本就不該和他生氣。
可是現在,懷英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有機會向龍錫濘道歉。
足足折騰了有半個多小時,湖上總算安靜了下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蕭子桐一臉鐵青地招呼著船上的下人燃起了燈籠,一邊清點船上的乘客,一邊幫忙打撈湖裡的人——或者屍體。
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船上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災難擊得頭腦發暈、一片空白。蕭家的船上只有些小輩,蕭子桐之前甚至只是個成天玩鬧,不懂事的大少爺,何曾遇到過這種的打擊,但他卻不得不立刻振作起精神,打點起災後的一切事宜。但最致命的打擊卻隨之而來,船上失蹤的八個人裡頭,赫然就有蕭月盈和龍錫濘的名字。
一個是他嫡親的妹妹,一個是國師大人的弟弟,蕭子桐恨不得立刻暈過去,有那麼一瞬間,恨不得掉進水裡的人是他自己。可是他卻不能倒下,甚至還不能失聲痛哭,因為船上所有的人都看著他,在蕭家還未得到訊息趕過來之前,他必須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蕭子澹沒有繼續留在懷英身邊,他和莫欽一起走上甲板幫助蕭子桐指揮下人。每每聽到下人說又撈起來一個,他們便趕緊衝過去看。打撈上的並不全是屍體,還有不少都活著,雖然只剩下一口氣,但好歹還活著,可是,這些人裡頭,沒有蕭月盈,也沒有龍錫濘。
宦娘不敢回自己屋,依舊留在懷英的船艙。聽說蕭月盈和龍錫濘都失蹤了,宦孃的臉色越發地難看。雖然她已經多少察覺到自己落水跟蕭月盈脫不了干係,甚至暗暗生出憤懣的心思,可是真正地聽說蕭月盈可能死在了這場事故中,她才發現,自己心裡原來並不好受。蕭月盈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才三歲出頭,可愛伶俐的龍錫濘了。
船艙裡燃著蠟燭,豆大的燭火微微顫抖,懷英的臉在那顫抖的燭光中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宦娘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說什麼“吉人自有天相,五郎一定還活著”之類的話實在太虛偽了,那麼大的風浪,那麼深的湖,就算是個擅泳的大人也不一定能逃出來,更何況還是個三歲小孩。
“五郎他……應該還活著。”倒是懷英先開了口,她的聲音很低沉,語氣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