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對李雍案,根本不急。
他連這個案子的真相都不關心!
他只關心一個事情——怎麼利用這個機會,把探事司的人,塞進開封府、大理寺。
進而,完成對開封府、大理寺的控制、掌握。
只要做成了這個事情,其他都是細枝末節。
這些天,石得一已經在探事司裡選拔出了合適的人選,而且也已經開始培訓了。
就等著蔡京兼掌大理寺的機會,利用李雍案對開封府、大理寺的清洗,塞人進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雍這個案子還挺有意思的。
趙煦想著傅堯俞目前查出來的那些卷宗以及根據安惇審出來的口供。
他嘴角微微翹起,在心中說道:“確實很有趣,不是嗎?”
“此案的細節,若是被完整的記錄下來,並流傳到後世,那麼,單就第一階段的案子來說,簡直就是一部形象的大宋時代官府壓榨富商行徑的教科書!”
趙煦在現代,跟著自己的老師,做過類似課題。
所以啊,他一看卷宗,再看口供。
那味就竄到了他鼻子裡了。
太熟悉了!
要不是被告是官員,而且被告的兒子還在都堂當官。
那這幾乎就是一個標準的大宋官府利用司法,壓榨、盤剝富商的標準流程。
這種事情,一般多見於地方軍州的爭產案。
地方上的胥吏和官員們,最喜歡的就是爭產的案子了。
地方官們一會判原告贏,一會又判被告贏。
打來打去,知州、通判,換了一個又一個。
每個人走的時候,都能美滋滋的帶上一大筆錢。
而原告被告的財產,在這個過程中就被慢慢掏幹。
最終什麼也剩不下。
這李雍既拿得出三千貫這樣的巨資給自己買官,還敢進京告御狀。
那就說明他的財產,遠多於三千貫。
自然,他被盯上很合理。
所以,開封府的那些離奇的操作和讓人震驚的判詞,還有那個叫李雍的富商,能在汴京一直死磕,就有了解釋了。
開封府的那些傢伙,只是單純的不想讓李雍放棄。
他們在pua李雍。
他們是故意在拉長官司,故意在拖著這個案子。
目的就是要榨乾李雍的財產。
搞不好,那個李雍在開封府打官司的時候,可能還得到過很多‘有良心’的官吏的幫助、指點和同情。
就是……
趙煦還沒有搞清楚兩個問題。
第一:胡及怎麼會這麼蠢?
下面的人會為了幾千貫而動心可以理解。
窮措大的眼睛,素來只有錢眼大。
可胡及卻是朝官,而且前途遠大。
他怎會為了幾千貫不一定到手的錢財,自毀名聲?
這裡面,必然藏著東西。
第二,則是那個李雍到底是在入京前,就已經被人看上了,他是特意入京來當這個過河卒的?還是他是在汴京城,被人發掘出來,選中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
關係著,這朝堂上有沒有野心家!
若是前者……
這個人,斷不可留!
你今天都敢佈局長遠,算計起宰執、待制了。
明天是不是就敢以朕為棋子,算計朕了?
目無君父!
趙煦脾氣再好,再寬宏大度,也絕容不得這樣的人。
……
都堂上的宰執,當然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若是這樣,他們也就不配當宰執了。
特別是韓絳、呂公著,這種在宮裡面,有著無數訊息來源的老臣。
幾乎是在傅堯俞出慶壽宮的時候。
有關慶壽宮裡的粗略細節,就已經有人送到了兩位宰相案頭。
再遲上半個時辰左右,其他在都堂的執政們,也都拿到了各自渠道的訊息來源。
在大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要看文官們天天罵內臣,動輒就重拳出擊,拿幾個倒黴的內臣開刀,以宣示自己的地位。
可實際上,只要屁股坐到了待制甚至宰執的位置上。
大家就都會有那麼一兩個交好的內臣。
特別是現在這種少主在朝,兩宮聽政的特殊局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