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來了。
鑼鼓敲得震天價響,謝琬留在抱廈裡看書,一邊吃著杏仁奶,一邊烤著火。
後窗西洋玻璃上忽然被樹枝敲得啪啦啦直響。
玉雪玉芳都不在跟前,她直接順著錦墊爬過去把窗推開,只是一人頭頂著芭蕉葉站在窗下,是魏暹。
“你在這兒幹嘛?”她睜大眼睛。
他咧著嘴攀上窗沿,拍拍身上的鼓鼓囊囊的小包袱說道:“我們去你說的田莊玩罷?我都準備好了摻了巴豆的肉骨頭。再兇的狗吃了也非得趴下不可!”
謝琬目瞪口呆。
“你為什麼不進來?”
魏暹看了眼後方,把聲音放低,說道:“我是從戲場裡溜出來的,要是進屋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你祖父特地為我們請的戲,要是被人知道。讓他多沒面子。你快點準備好啊,我在二門下等你!”
說完,也不等謝琬回答,飛快就溜出了窗戶下。
窗戶外是頤風院的小偏院,有道小門去到前院。
謝琬看著揹著一袋肉骨頭的他行色匆匆的樣子,也怕鬧出什麼事來,當即招來玉雪玉芳梳洗換衣。然後偷偷告訴了吳興。等謝琅回來後,讓他先照應著。
等收拾好出來,羅矩已經套好車在院門外等著了。
頤風院有門直接到二道門下,騾車過了門檻,謝琬就撩開車簾往外打量,還沒看清楚什麼。一個人影已經很快上了車頭,在羅矩的搭手下鑽進了車廂。
“怎麼這麼久?”
魏暹拂著白衣上的雪珠,抱怨道。
謝琬訥然無語,吩咐了羅矩一聲,駛往南窪莊去。
南窪莊其實她也只來過兩回。但是因為總琢磨著米鋪的事,近來她也分了部分心思在這上頭。
魏暹好奇的問這問那,從山裡有什麼走獸問到水裡有什麼魚種,像謝琬遇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少年。可見不管出身多麼好,對未知事物感到好奇的天性還是難以改變的。謝琬半閉著眼靠在車壁上,想著這兩年的收成,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很快騾車出了南城門,再駛了有十餘里路,就到了南窪莊莊頭。
莊頭楊武認出來二房的車識,立刻回房喚了妻子淑娘,一起迎了上來。
南窪莊比烏頭莊還要大上三十畝地。
謝府這些年一直致力於商貿上,田地只置了烏頭莊一處,作為府裡米糧的專供地。
而南窪莊是楊太太的嫁妝莊子,二房人又不多,吃用不完,所以每年還可以賣出去一千多石糧食。這一千多石的收入就成了田莊的收入。天底下開米鋪的沒有隻開一間的道理,米鋪這東西,開的越多成本拉的越低,所以通常開米鋪的都是有實力的人家。
南窪莊這一千多石糧食的年產,若是用來供應她將來的米鋪,是九牛一毛,但是卻可作為後備貨源。
所以,她也想莊子裡的產量能夠更提高一點。
“你怎麼不說話?”
魏暹忽然拿胳膊肘戳了戳她。
她回過神來,看著在屋裡走動打量的他,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他說:“我剛剛說,怎麼一路走的也沒你說的那麼多狗?”他拍拍放在桌上那堆骨頭,苦惱地道:“害得我帶了這麼多骨頭,可要怎麼辦才好?”
“這麼冷的天,狗也不會出來呀。”她端起桌上攤涼的姜棗茶,喝了半口。
楊武在門口探頭探腦,拉著羅矩在廊下嘰嘰咕咕地說話。多半是打聽魏暹的來歷。
她索性跟玉雪道:“你去告訴淑娘,就說魏公子從京師來,平日裡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不稀罕她的雞鴨魚肉,讓楊武上魚塘裡打兩條活魚嫩嫩地蒸了,另外再拿蘑菇冬筍啊什麼的,炒幾個家常菜就是了。”
魏暹聽得冬筍二字。立即道:“這時候有筍麼?”
謝琬道:“冬筍不在這個時候在什麼時候?開了春就是春筍了,沒這麼好吃了。”想起前世在齊家時,舅母教她和表姐烹飪之道,也不由笑起來:“冬筍炒肉。冬筍燒湯都好吃。春筍味道濃些,卻是適合做筍乾。筍乾燜五花肉,佐以紅椒蔥絲,再勾點芡汁下去,紅燜出鍋,那才叫美味。”
魏暹兩手扶膝坐在椅上,不知想到了什麼,透出一臉的嚮往來。
“我平日就是去了莊子,也只是被人團團護著在田野間逛悠,竟不知還有這樣的好處!”
謝琬笑道:“還有呢。若是開了春,山上多的是蘑菇,可以一邊找蘑菇一邊尋狗舌、貓耳等野果,到了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