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想了想,打定主意,站起身來,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又換了一套比較乾淨的衣服,腰中繫了一條白孝布,帶著桂祥說:“走,跟我一塊兒想辦法去。”桂祥呀著嘴說:“我啥也不會,你自己去吧!”蘭兒氣得拉著他的耳朵,說道:“你會吃不?會花錢不?家裡困難到這個地步,你還等吃現成的呀?走,不去也得去!”桂祥怕他大姐。萬般無奈,只好順著嘴跟著走去。
蘭兒沿街尋問,找到安慶每個當官的府第。進門就報喪,哀求主人看在同僚的分上,幫助一把。蘭兒舌尖嘴巧,嫵媚動人。再加上這麼一哭,把很多人都感動了:有的捐助十兩,有的捐助五兩,也有的捐助二十兩……
書要簡短。蘭兒姐弟足足奔走了一天;得了紋銀一百多兩。回家後,開發了所有的外債,買了一口較好的棺槨,還請了幾個出家人,超度了一看。娘倆一商議,外地不是久居之所,還得回北京去安身,順便把靈樞入土。她們求房主僱了一隻船,又僱了兩輛車,把惠徵的靈樞運到船上,這才向安慶告別。
金風送爽,寒氣逼人。一葉小舟上坐著孤兒寡母,守著靈樞一口,真是倍感淒涼。這一天,來到清江浦口,船家停船靠岸。蘭兒問道:“何故停泊?”船家道:“這個地方叫浦口,屬清江管轄,是這一帶的大碼頭。來往的船隻都要停泊,為的是採辦食品和當地土產。姑娘需用什麼,也可以上岸去買。”
蘭兒手中只剩下幾兩銀子了,不敢再花。所以,搖頭拒絕了。
按下船家上岸不提,單說蘭兒。她坐在船頭,雙手托腮,望著繁華的集鎮出神,也不知想些什麼。恰在這時,有個當差的,手提沉甸甸的包裹來到碼頭,東瞧西看,直奔蘭兒的小船走來。他先往船艙看了兩眼,看見了靈樞和白幡,這才間道:“請問姑娘,可是從安慶來的?”蘭兒不知是怎麼回事,如實答道:“正是!”差人道:“你是死者的什麼人?”“我是他老的女兒。”差人忙把手中的包裹一遞,說道:“這是我家老爺送來的一點賻儀,請姑娘收下!”
蘭兒把包裹開啟一看,原來是三百兩雪花白銀。眼下正在用錢的時候,有人能送這麼多銀子,比雪裡送炭還好啊!不過,她也納悶兒,不知這位老爺是什麼人。她問道:“你們老爺是哪一位?與我們有何交往?”差人說:“我家老爺姓吳,官印一個棠字,現為清江縣七品正堂,聽說與你父親是至交,要不,能送這麼多的膊儀嗎?”惠夫人拉了蘭兒一把,低聲說道:“管他是誰呢,送來銀子就好。你幹嗎盤根問底的?要把人家問急了,咱們可就啥也撈不著了。”蘭兒把銀子收下,從中取出一塊,賞給差人,說道:“難為你費心,這點銀子拿去買包茶喝吧!”“謝姑娘的賞。不過,您得給我開個收條,小人見老爺也好有個交代。”蘭兒取過文房四寶,大筆一揮,上寫:“孤子桂祥位血頓首。”那差人接過來,又給惠夫人請了個安,這才轉身走去。
惠夫人摸著銀子,無限感慨地說:“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在清江縣,遇上了活財神。”蘭兒道:“我看這個差人毛手毛腳的,怕是送錯了地方。”惠夫人急忙說道:“是嗎?要這麼說,咱們趕快走吧!”
這時,船家也回來了。惠夫人焦急地說:“船家,呆得時間太久了,快些啟程吧。”“好了!”船家答應一聲,忙提錨撤跳,收起纜繩,扯起風帆。
正在這時,就見那送銀子的差人,滿頭大汗地跑來,邊跑邊喊:“站住,不準開船。騙子,騙子,我跟你們沒完!”
第八十回 選秀女蘭兒入宮 施權術一朝受寵
世上怪事咄咄,
天時地利人和。
小人當道壞人活,
惹出無端橫禍。
蘭兒母女剛要啟航,岸上跑來一人——正是送賻儀的那個差人。蘭兒忙讓船家把船停住,問道:“何事?”那差人粗脖子紅臉地說:“你們是騙子,騙了我家老爺紋銀三百兩,這場官司是一定要打的。”惠夫人聞聽,嚇得骨軟筋麻,乖乖地把銀子給了差人。蘭兒怒斥道:“你這人好生無理。是你把銀子給我們送來的,我們又沒搶你的,因何出口傷人?走,找你們老爺辯理去!”惠夫人一個勁兒地擠鼻弄眼,不讓女兒去。蘭兒只做沒看見,跟著這名差人,直奔衙門而去。
原來,這位清江縣的縣令名叫吳棠,盱眙人,字仲宣,舉人出身,歷任南河、桃源知縣,後調清江知縣。他與安徽漕標副將任昆乃是至交。任昆在幾天前死於任上,吳棠不勝傷感。他聽說副將的家眷將乘船扶樞回籍,這兩天可能從清江路過。因此派了一個差人,拿著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