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自己就此不忍心再下針。他利落地開啟醫箱取出必備的三樣東西,對訾槿點頭一笑。
訾槿回了一恍惚的笑容,方老先生再不敢抬頭看向訾槿。
進針的時候,訾槿還是疼得一哆嗦。那刺眼奪目的鮮血,順著針管一點點地流出來。訾槿渾身上下冰冷一片,微微哆嗦著。她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而後突然笑出聲音。她的臉蒼白而麻木,彷彿已死去的人。
曉雙與方老先生都不忍心再看,默默地轉過身去,誰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訾槿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打翻了那青玉碗,瘋一般地朝宮門跑去。
“公子!”方老先生與曉雙大驚失色,同時追了出去。
訾槿瘋一般地朝未央湖跑去,她手上的銀針還未拔去,那血順著來路流了一地。她毫無知覺一般奔跑著,想靠近遠處簇擁的人群。
“有刺客!有刺客!”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訾槿被那些拿刀的人,擋住了去路。
訾槿猛地回頭,朝湖心的流然亭跑去,那交縱的走廊擋住一部分人的追趕。流然亭上燃起四盞琉璃宮燈,只有幾個女子在亭中撫琴。滿身是血的訾槿剛跑了進去,便將那些琴女嚇得四處散去。
流然亭內,已無退路,訾槿已被御林軍團團地包圍。她一步步地,退到連線到水的石梯上,冰涼的湖水已經將打溼了她的長靴。
“不要過來!”御林軍一步步地逼近著,訾槿一步步地退後著。當湖水漫到小腿時,訾槿突然聲嘶力竭地叫喊道。
“不要傷了她!”曉雙、方老先生慢慢地接近那石梯。
“不要過來!不許過來!”訾槿的眼眸沒有任何焦距,歇斯底里地對著人群吶喊道。
曉雙與方老先生立即站在原處。
“公子,你別怕。我是曉雙,來,你伸出手來,曉雙拉你上來。”曉雙說完就想靠前。
“不要過來!否則我就跳下去!”
“曉雙姑娘不要急躁……公子體質已到極限,想辦法先讓小老兒給你拔去銀針。”方老先生壓低聲音,焦急地說道。
“不許過來!誰也不許過來!”訾槿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指著眾人。
御林軍內其中有一人,走了出來:“曉雙姑姑快想想辦法,皇上和王爺已問起了,我們不好交待。”
曉雙想了一下,隨即小聲說道:“你快去,將此事如實地稟告錦大人,就說被圍在流然亭內的是突然躁狂的月國公子。”
訾槿搖搖欲墜地站在水中,毫無焦距的雙眸似是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公子。”曉雙小聲的叫道,“公子你在找什麼?”
“魚落……將軍怎麼還不回來?他不要我了嗎?”訾槿望著人群,喃喃地說道。
“公子,你在說什……”
“順著她的話說,她不能再度狂躁。”曉雙話未說完,被方老先生的耳語打斷。
“將軍就快回來了。”曉雙聲音溫和地回道。
“我醒來時……他告訴我,他是我的爹爹……他說讓我等他回來,帶我離開……我是真心對君赤好的,也是真心等著他的……我只是自由地生活。喝藥……我不怕,君凜欺負我……我也不怕,有爹爹我便還有希望,等著爹爹,便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希望。他們說西樂長公主喜怒無常,我卻執意西樂是好人。她雖常戲弄我……可是我知道……她更不願別人傷我害我……如今我已不怪君赤……一點也不怪他,他也和我一樣……只想活著……好好地活著……所以才會在如此小的年紀去費盡心機接近我……他對我並沒有惡意……在那裡……沒有寵,沒有愛,沒有地位的人……是沒有資格活著的……我對他也只有憐惜……”
未央湖水榭,華燈甫上,華服雲鬢、奼紫嫣紅,那描花檀木桌上,放著各種精緻的菜餚。司寇郇翔與魚落二人首席而坐,左手處是獨孤郗徽與一個臉帶面紗的女子,右手處是安樂王一人。眾人臉上都掛著和諧而恰到好處的笑容。
不遠處的,飄逸的琴音嘎然而止,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與雜亂的叫喊聲。
御林軍侍衛遠遠地跑來,走到安樂王身後的錦御身邊,附耳回話,卻被首座的司寇郇翔打斷了。
“那邊如此噪亂,出了何事?”司寇郇翔瞟了侍衛一眼,隨意地問道。
那侍衛連忙上前一步,跪在首座前:“啟稟皇上,是居住在未央宮的月國公子,被我等圍在了流然亭。”
“如此小事也須回報嗎?既然已經圍住,還不快帶回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