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少年已經身量長大,接近十八歲的年紀,此時策馬來回,帶著麾下一個旗的弟兄,將長長的車隊護衛的十分森嚴周密。
雖然在腹裡地方,但順字行不可避免會送糧到邊境靠近長城防線的地方,越早在這等事上用心,記錄下起行前後的種種經驗,對將來的事情,都會有極大的幫助。
“光遠,糧食出手後,便可拿銀子到口外去買馬,不必隨車隊折返,由口外門店的人,協助你將馬群帶回即可。”
“是,屬下知道了。”
馬光遠天生豁達樂觀的性子,雖然身負重任,也並不緊張。此次運糧,預計每石利在五錢,加上購買的往返的方物土貨,利還在去時三倍,還有可換取的鹽引也可獲利,一次來回,利在兩萬以上,這筆銀子,可以中等戰馬四百匹左右,以馬光遠剛會走路就上馬背,剛會說話就已經在家族帶領下和北虜和回子們買馬買土物,討價還價的全套本事,還真的是不怎麼把這件事看的有多難。
“大人放心吧,吾等走了,請多保重!”
張用誠是知道京城風波惡的,其實這一次馬買送糧的事,朝野中知道的人不少,他很是勸了惟功一番,既然現在營中訓練正常,馬匹到來之前訓練大綱照例進行便可,而惟功可以拿這件事當藉口,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遠離漩渦,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趨利避害。
但惟功謝絕了這個頭號心腹的勸說,執意留在了京師。
他現在並沒有真正的見解和看法,但他明白,這樣的大風潮裡留在京城,增長見聞,見各方勢力出手,那是何等難得的機會,自己這一生,怕也遇不到第二回了,這樣好的學習機會不看不學,遠遠避開,這太浪費了一些!
第167章 遇刺
“只要我不在皇上面前說贊同奪情,此事與我毫無干係,你放心吧。”
張用誠臨行前一夜,惟功也是向他交了底,確實,以他現在的年紀和所處的位置,這等大事,只要自己不挑事出頭,倒也真的與他無關。
但是否真的如此,不要說半信半疑的張用誠,便是惟功自己,也很難盡信無疑。
待從崇文門進了內城,剛剛看到皇城東門的影子,王國峰便是遠遠迎了上來,他向惟功笑道:“大人,內閣有熱鬧可瞧,要不要去看看?”
“好,左右無事。”
惟功深知王國峰為人,雖然十五出頭的年紀,但五歲不到就在北京街頭流浪乞活了,十來年全部在江湖上打滾,這幾年自己也是費心費力的調教他,人又極聰明的,這樣的少年,和五十歲的老狐狸也真沒差,他說內閣有樂子有熱鬧可瞧,那就肯定值得一去。
從皇城入內,一直往西,到承天門前轉入,再進午門,以惟功的身份和身上的腰牌,暢行無阻,就是王國峰,也有出入的牙牌,可以從容進入內廷。
這當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殊榮,從這一點來說,萬曆對惟功的信任和倚重倒也是真的沒話可說。
沿途能看到不少穿著藍袍或緋袍的官員,都是急匆匆的往內閣趕過去,惟功這樣穿麒麟服的,倒是絕無僅有。
等抵達內閣正門,穿堂而入時,裡頭果然已經是裡三層外三層了,穿緋袍和藍袍的官員,穿綠袍的中書舍人,戴吏巾穿吏服的小吏,各人都是神色複雜,臉上的表情,難以用文字來形容。
內閣諸門大開,最裡頭的也就是平日首輔坐著辦事的地方,一身緋袍的內閣次輔呂調陽正襟危坐在屋內,一個接一個的內閣辦事的各房舍人分批入內,山呼拜舞著行禮。
“這是鬧哪一齣?”
混雜在人群之中,看到眾人默然旁觀,惟功也不出聲,王國峰倒是忍不住詢問。
“這是故事。”旁人都不出聲,惟功答說道:“本朝故事,首輔去位三日,次輔遷坐左,僚屬緋而謁。”
“呂閣老似乎並未升座?”
“嗯。”惟功點頭道:“並未升座,只是受謁了。”
王國峰是十分機靈,當下擠眉弄眼,卻並沒有多說什麼。一直到眾人紛紛趨前而拜,熱鬧不堪之時,他與惟功擠出人群之後,才又問道:“這樣弄法,元輔怕會不高興吧?”
“光是受謁還沒有什麼,不過此事也是看出呂閣老已經不甘於人下……”惟功沉吟著道:“且再看下去,現在還說不好。”
“多事之秋,嘿嘿。”
惟功踢了王國峰一腳,笑罵道:“裝什麼大尾巴狼,你天天瞧熱鬧瞧的快沒溜了,現在在這裡感慨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