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緊的,就是一本小冊子還說明不了太多的東西,只能說惟功和遼陽鎮高層對京師局面十分注意,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小冊子只是另類的邸抄而已。
“這兩句話,愷陽你的身份拿給卓吾先生最合適了,勞煩你跑一趟吧。”
“是……敢問是哪兩句?”
孫承宗好奇心起來,將惟功寫的字帖拿在手中,一看之下,渾身一震。
“以一人治天下,或是以天下奉一人?殘民以逞,以國為家,寧有是理乎?”
“大人?”
孫承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兩句話是惟功所寫。
“這是向來在我腦海中的兩句話,天下有大能耐的人,腦子裡想的最高的功業無非就是帝王之業……我們不必隱晦這一點,提三尺劍,蕩平天下,或是項羽說的大丈夫當如是,無非就是帝王的權力沒有節制,享樂也沒有節制,我們不說大明,還有秦漢唐宋元明,歷朝歷代,不知道流淌了多少鮮血,所為的就是那張椅子,李卓吾是大宗師,又已經摸著這個問題的門檻,現在我要他做的,就是更進一步的去想,去發揮,去說出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來,華夏這千年來,這一條路是不是走錯了,如果錯了,該怎麼改。”
“是,學生明白了。”
至此,孫承宗才明白過來,惟功所謀者有多大。
他神情肅穆,向惟功行了一禮,這才恭恭敬敬的離開房間,至於他與李贄的交流,相信也會變得十分順利。
“看來,武力還得再加一步。”
孫承宗走後,惟功的神情就更輕鬆了一些,他微笑著道:“十數年之內,李卓吾就會弄出叫朝野震驚的東西,沒有我們強悍的武力護著,他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求仁得仁,豈不快哉?”宋堯愈很新潮的聳聳肩膀,道:“可能到時候,卓吾先生自願殉道呢。”
“千萬別。”惟功被他嚇了一跳,趕緊道:“老夫子千萬不要這麼做,成事的辦法有很多,唯有這樣算計和犧牲自己人是我最不取的。”
“好吧,既然這樣,就算了。”
按宋堯愈的想法,李贄在遼陽更進一步,指出皇帝和皇權是千百年之下的最大惡果和怪物,在法理上,可以擾亂人心,使惟功與他,更方便佈局前行。
而到了李贄被查之時,毅然殉道,那可就真的成了一個傳奇人物……效果不要太好!
不過惟功拒絕,他也只能答應,惟功的這種不胡亂犧牲人的做法倒也使宋堯愈十分欣慰,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跟著一個冷血的主上。
“大不了到時候再說。”宋堯愈先安慰自己一句,接下來才又對惟功道:“這兩日沒有新訊息從天津跨海傳過來,估計令尊已經大好了。”
“好不了了,無非是拖日子。”
對方的陰謀是一環接一環,張惟賢肯定是深深參與在其中的一個,京師之中,舊故頗多,但這種濃郁的陰謀味道很明顯有張惟賢出手的感覺,此人一出手,不是針對惟功或順字行的權力和利益,更多的是為了英國公府的嫡位,最少在這一方面,在短時間內,估計張惟賢是成功了。
惟功還是有嫡國公的身份,但隨時有可能被剝奪,而張元功一死,張惟賢就很可能被賜與嫡國公的身份,張元德會成為新一代的國公。
整個計劃,縝密惡毒,環環相扣,此時的惟功已經徹底明白過來,只是他憎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宋堯愈起身,告辭,最終深深看了惟功一眼,沉聲道:“大人若有什麼想做的,一定要去做,不必考慮太多,否則的話,數十年後,可能會因為此事而十分後悔的。”
第599章 府內
已經進入萬曆十年的臘月,再有十天不到,就會是農曆新年的到來。
這一年英國公府來說,實在沒有什麼過年的心緒。
別人家裡,特別是那些大府,早早就開始預備過年的一切了,吃食,衣物,那些小玩意兒,最要緊的就是準備元宵的花燈,每年過年時,大小衚衕都是花燈不絕,英國公府這樣的大府一定得有拿得出手的燈山,擺在街面上,叫過往人群不停的停步觀看,稱讚,這才夠味道,才有堂堂世襲國公大府的感覺。
但今年是絕計不成了,張元功躺在病床上已經是捱日子了,嫡國公又遠在遼陽,而且年前皇帝特別下了一道諭旨,說是年節時要防北虜入侵,著遼陽總兵官駐守信地不得擅離……這是擺明了給張惟功難看……皇帝算是露出自己小心眼的一面,種種跡象也是表明,惟功已經失去寵信,這使得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