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有何異動?”
“回父親大人,”祖承訓畢恭畢敬的,“一切都如常,就是順字行包運的軍糧大車,近來屢次遇到兵馬盤查,兒子詢問過不少將領,都無人承認兵馬是其派出,兒子還正在查。”
與順字行的合作,大量的車馬運送軍糧進來,帶貨物到京城各處販賣,這已經使祖家這兩年大賺特賺,是很要緊的事業,所以祖承訓重點彙報此事。
“不要查了。”
祖仁慢吞吞的道:“兵馬是我派出去的,他們當然都沒有人敢承認了。”
第406章 底定
“這是為什麼?”祖承訓十分不滿道:“順字行和我們合作向來很妥當,去年一年咱們家多收入五萬兩,都是因為和順字行的合作帶來的,父親這樣做法,斷了自己家財路不說,以後怕也無人敢與我家合作了。”
“這也是迫不得已。”
祖仁嘆口氣,臉上也滿是心疼之色。無論如何,順字行的軍糧包運和物流環節都盡善盡美,張惟功在京師人脈很深,經營得法,自身勢力夠大,還有皇帝近臣的加持,所以京畿地方官員都給面子,當然,最要緊的還是和薊鎮的關係很近,另外順天巡撫張夢鯉也是張黨的外圍,這裡頭的具體細節祖仁和祖承訓並不知道,不過他們只知道與順字行的合作十分愉快,另外大賺特賺便行了。
“父親是受了李家的脅迫?”
祖承訓腦子動的特別快,聽到他的話,祖仁眼中顯露出滿意的色彩來,正好家裡的奶子過來,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祖承訓見了,揮手道:“這會子說正事,你帶他來做什麼,趕快抱出去。”
“你嚷什麼。”祖仁道:“是我叫抱了來,一天不見大壽這小子,老子便心裡難受的很。”
當時的中國士大夫講究抱孫不抱子,對兒子要嚴厲管教,對孫子則不妨溺愛一些,因為管教孫子是兒子的責任,當爺爺的只管寵愛便是了。
這祖仁便是如此,對祖承訓的這個長子祖大壽極盡寵愛,這位一品武官,祖家當代的掌門人此時就是一個慈祥的老爺子,將虎頭虎腦的祖大壽抱在懷裡,不停的逗弄著,祖大壽也是咿呀咿呀著回應著祖父,爺孫倆居然玩的很開心。
“你能一下子想到是李家,我便不必多說了。”祖仁一邊逗弄著孫子,一邊道:“李成梁和我打了關照,他和蒙古諸部的貿易,一年分潤幾萬給我們祖家,順字行的商路,我們要斷絕它,叫他在遼鎮沒有立足之地,你想,他的店開的到處都是,車馬夥計一路跟進來,時間久了,必然尾大不掉。就算是李成梁沒這話,我也忍不得幾年了。”
祖家也好,李家也罷,都是在不停的經營著自己的地盤,遼東鎮在此時當然還不算是軍閥,幾十年後,就是在祖大壽手中,遼東鎮徹底成為不聽調動,自行其是,反過來脅迫朝廷的正經的軍閥!
就算是現在,遼東也被視為禁臠,李家也好,祖家也罷,還有其餘的大小將門,都不大可能容許遼鎮出現一個外來的龐大勢力。
順字行的強大和危險之處,不僅是惟功這個經營者明白,在當時的高位者來說,商行蘊藏的力量當然也是會被他們感受到。
只是祖仁尚且沒有發覺順字行真正的力量,若是真的察覺到軍情局和順字行各種內部機構的存在,怕是就不止是現在的做法,而是要動刀兵了。
“既然李家有這樣的承諾,父親又是這樣說法,那兒子就做一次背信之人吧。”
對祖承訓來說,保持祖家在遼東的存在,保住家族的權力地位,這才是第一位的,他當時和張惟功的交往,那一點交情和這幾年建立的彼此之間的信任,都是可以置之度外的。
“李家現在是燻灼之時,我們退避一些不是壞事。”祖仁悠然道:“我們祖家和他們李家,要看第三代!”
“是了,父親說的極是。”
祖承訓起身告辭,未了還是忍不住向祖仁問道:“父親,李家拿什麼來威脅咱們?”
“若是為父不答應,李成梁就要奏請為父協守廣寧去。”
“哼,欺人太甚!”
祖承訓面掛寒霜,心中對李家著實不滿,但情勢如此,祖家勢不如人,父親忍了,他當然也只能忍下來。
但回到書房之後,思索再三,不覺拖來一紙,親自濡筆,寫成一封簡單的小啟,自己親手封了,喚了一個老成可靠的家丁,吩咐道:“立刻送往遼陽,親自送給遼陽鎮總兵官開啟,不準耽擱,回來後不準混說,知道沒有?”
“是,小的絕不敢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