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獨身一人就往裡頭走去。
這所宅子,曾經佔據了他年少時極長的一段時間; 故而他對這裡的一景一處,一花一草,都極為熟悉,他閉著眼都不會在這裡迷路,又怎麼會需要旁人帶路呢?
他走了一會兒,終於走到靈堂前。
默不作聲地踏入,正好看見正中間跪著的那個披麻戴孝的身影。
蕭翌闔上眼簾,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復又將眼睛睜開,走到這人身旁,撩起袍角,亦雙膝跪下。
端端正正地,朝前面磕了三個頭。
謝珝正神色木然地往身前的火盆裡丟著紙錢,連一個眼神也沒有丟給身旁的蕭翌,整個人都從內而外透出一種暮靄沉沉的氣息,彷彿自謝閣老身隕的那日起,他的精神氣兒就消失了九成,僅剩一成撐著未倒。
在得知大永吏治混亂的時候,他面不改色,因為吏治混亂,還可以治理,在得知太子謀反的時候,他心中也無多大驚訝,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太正常的事,在得知蕭翌和蕭氏想做什麼的時候,他亦只有一種猜想落到實處的感覺,因為他確實太過了解蕭翌。
可當謝珝親眼看到躺在勤政殿地面上的祖父的屍首時,他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崩塌,一時之間,他除了極度的哀傷以外,還倏然出現了茫然無措這種情緒。
皇帝平庸,皇子們除了老大以外,個個罔顧人倫,品性不堪,臣子野心勃勃,籌謀著奪位。
祖父就是為了這樣的朝廷,殫精竭慮了一生,最後連命,也留在了皇城之中。
值得嗎?
若是值得,現在的局面為何會是這樣?
若是不值得,那他這十幾年來的努力與苦讀,又算什麼呢?
蕭翌認識他這麼多年以來,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心下不由得震驚,想要開口勸勸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時此景,好像說什麼話都不合適。
過了足足有半刻鐘,蕭翌才艱難地開了口,他道:“珝哥兒,玉璽在我手中,但我沒有登基,也不想登基。”
謝珝神情沒有半分變化,就像是壓根兒沒有聽到他說話。
但蕭翌知道他是聽見了的,說出了第一句,後面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了,他繼續道:“自我懂事起,祖父他們就向我灌輸著這個念頭,什麼蕭氏才應該是入主盛京,得登大寶的世家,只可惜錯失良機,還說什麼因為我爹資質平庸,不堪重用,所以這個重擔只能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