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還在好奇地看著這些人,心中疑惑這些人是哪裡來的,謝珝便開口替她解了惑:
“這些人都是表哥家中的親衛,本事極強,極為可靠,我雖不知為何這附近的守衛都不見了,但宮裡現下並不安穩,還是讓他們先送你們去謝府避一避得好。”
楊茉一聽,便猶豫著開口道:“還有我母后……”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強人所難,畢竟謝珝原本也沒有必要保護她,更別說還要帶上母后了。
誰料謝珝聞言後,並沒有直接拒絕,反而認真地思考了幾息,隨即道:“皇后娘娘寢宮應該離這邊不遠,這樣吧,你們走的時候去將她帶上也無礙。”
畢竟元錦在宮中這段時間也受了公主的庇護,此時就當是還了人情了。
他說完這話,楊茉趕忙連聲道謝,反觀林元錦,眸中倒是透著一抹憂慮,她抬起頭看著謝珝,不由得輕聲開口,問道:“公主,皇后娘娘同我,我們幾個一塊兒回府裡去,那……你呢?”
謝珝聞言,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垂下眸子看著她,輕聲道:“祖父和父親他們還被困在前面,我得過去將他們救出來。”
一時之間,林元錦想說許多話。
她想說太子對你敵意很深,還在你來的路上安排了埋伏,她想說宮內危機四伏,她想說她已經……
可最終,她還是回握了一下謝珝修長的手,也輕聲道:“那你,小心點兒,我和……在府裡等著你平安歸來。”
由於時間太過緊迫,謝珝並沒有往日的細心,也並沒有聽見林元錦話中的這一處停頓,他又將這幾人囑咐了一番,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這裡,往勤政殿趕去。
……
在回來的路上,謝珝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只有一種可能,因為太過慘烈,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生怕成為現實。
可當他真正經歷了千難萬險,辛苦奔勞,踏入這座因為被翻找玉璽無果,而人去樓空的宮殿後,發現那個他最不願意去想的可能性,真正發生在自己眼前時。
腦子裡竟然是一片空白。
他連著騎了許久的馬都沒有疲憊的身體,竟然在此時開始腿軟,開始手抖得不像話。
他顧不上看周圍的屍橫遍地,他木然地往前走著,眼裡心裡,都只有那個安詳地躺在地面上的,蒼老的,他無比熟悉的身影。
“撲通”一聲。
謝珝膝蓋一彎,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
他俯下身體,久久沒有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直起腰桿之後,眼眶已然變得通紅,方才的地面上,亦有了一片小小的水漬。
他一聲不吭,無比沉默地膝行向前,伸出雙手,將眼前老人早已冷透了的身體抱起來,隨即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去。
他早在過來的時候,就又分了一部分人去將那些被關住的朝臣們放出來,由於三皇子自認為太子已經敗了,除了自己,沒有別人更適合做皇帝,而傳位詔書,也有崔閣老寫好了。
這些大臣們便自然失去了被重兵看押起來的價值,所以那兒的守衛並不嚴,親衛們很順利完成了任務。
所以當謝珝抱著謝閣老的屍首踏出大殿之後,迎面而來了一個人,這人亦是面色悽然,眼帶哀痛,雙手也在不住地顫抖著。
——這人正是謝閣老的長子,謝珝的父親,謝臻。
可當他注意到謝珝沉默得有些過分的神色時,還是竭力穩住心神,又往前走了幾步,抬手拍了拍謝珝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道:
“走吧珝哥兒,咱們爺倆這就帶你祖父他老人家……”
“回家。”
☆、正文完
九十二、正文完
大永三十四年,蘭陵蕭氏打出“勤王”的旗號; 自蘭陵出兵; 浩浩蕩蕩; 直指盛京。
由新一任家主蕭翌親自領兵; 圍攻月餘,三皇子楊允久戰而敗,被斬於城頭。
自此,蕭氏籌謀數年,耗費心血,終於如願入主盛京。
……
蕭翌並未住在宮中,還住在蕭氏在盛京置辦的那所宅子裡; 這一日; 他撇下公務; 未曾著平日喜穿的紫色袍服,特意換上一件顏色款式極為素淡的衣裳,除了束髮用的烏木冠,全身上下未佩任何飾物; 只帶了一個小廝; 便出了門。
燕堂巷,謝府。
全府縞素,入目之處皆哀愴。
蕭翌踏入謝府大門,揮退了來幫他帶路的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