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的黃色蔽膝;素表朱裡的大帶;以及革帶、玉佩、大綬、朱襪等;這些帝王之物,雖然許多年沒被穿戴過,但仍然一塵不染,就像新的一樣。
把所有部件拿齊了,太監們整齊的跪在嘉靖面前,高高舉起托盤。
這套帝王冠冕僅僅就是擺在那裡,也使寢宮中的莊嚴之氣大盛,那些因為嘉靖老病,而心裡不把他當回事兒的宮人,一下恢復了對皇帝的敬畏,全都瑟縮著不敢仰視。
看著這些東西,嘉靖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不捨,但很快又無影無蹤了。
“奴婢,伺候主子更衣……”黃錦臉上掛著笑,笑中帶著淚,跪在龍床邊,先給嘉靖穿好朝靴,然後直起身子,將皇帝的一隻手臂挽放在自己的頸背上,把他架起來,想給他把袞服穿上。這活一個人可幹不了,幾個太監上前,一起協作著給他一件件穿好。
但更麻煩的是,穿完了怎麼辦?嘉靖完全坐不住,可也不能老讓人扶著吧?
嘉靖望向李時珍,雙目露出濃重的乞求之色。
李時珍明白病人的心理,便出聲道:“你們都閃開。”
太監們早習慣了李先生的喝令,趕緊讓開地方,李時珍湊在嘉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嘉靖的目光頓時變得狂喜,道:“好!”李時珍便從醫箱中拿出針囊,在嘉靖的脖頸、四肢、軀幹各處,都植入了纖細若毫的銀針,做完這一切,他仍不退下,彷彿在等嘉靖說點什麼。
嘉靖卻只是輕聲道:“等吧……”李時珍真要抓狂了,什麼叫‘等吧’,‘快了’,就不能痛快點嗎?
也不知李時珍施了什麼魔法,嘉靖竟能不靠人扶著,便端正的坐在囤背龍椅上了。徐階詫異的望向李時珍,他必須瞭解全部的內情。
李時珍輕聲道:“我把皇上的周身穴道封閉,聖體便僵直起來。”原來如此……
但無論如何,解決了一個大問題,要不皇帝癱在龍椅上,或者被人架著坐在上面,都太不雅觀了。
黃錦替皇帝戴好帝王冕,將黃色的絲帶,端正的系在嘉靖的下巴上,最後把前後十二道旒紞理順了,便徹底為他穿戴整齊。
望著終於換回龍袍的皇帝,徐階不禁老淚縱橫,不停拿袖子擦拭自己的眼角。
嘉靖看著他道:“很難看?”
徐階連忙搖頭道:“天日之表,帝王之姿。”
“那哭什麼?”
“微臣終於見皇上穿回龍袍了。”徐階擦淨淚水道:“是喜極而泣。”
馬森趕緊和人把穿衣鏡抬過來,想讓嘉靖看清自己的全身。
嘉靖從下往上,貪婪的看著身上的龍袍,不得不承認,這比穿道袍的感覺,更讓人迷醉。
“不看了……”待看完上身,嘉靖便閉上了眼,他不願看到自己死氣沉沉的面孔。
馬森趕緊把鏡子撤下,太監們上前,小心將皇帝的龍椅,抬到鑾輿上固定好。
待準備妥當,黃錦又在皇帝身上加了件玄狐皮大氅,躬身小聲問道:“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他們都來了嗎?”嘉靖緩緩道。
“早就在宮外候駕。”黃錦回道:“要宣見嗎?”
“到乾清宮再說吧……”嘉靖垂下眼瞼道。
“皇上起駕回宮!!”黃錦立刻站起身子來,大聲道。
“皇上起駕回宮……”
“皇上起駕回宮!”宮人們一聲接一聲傳下去,最後響徹整個京城……
烏雲密佈、亙空陰霾。
西苑的正門洞開著,沉寂二十四年的午門也洞開了,蹕道上鋪了紅毯,道邊每隔七尺,便站著一對手持刀槍的御林軍士兵,他們面無表情,直視對方,拱衛著即將從西苑出來的皇駕,以及肅立在紅毯兩邊的京中勳貴、文武百官。
這些官員貴戚全穿著莊重的朝服,凝神屏息,恭候著鑾輿的到來……左側全部是貴戚勳舊,右側則是文武官員。右側為首的不是三位大學士,而是太子太保、兵部尚書楊博,他低垂著面孔,看不清有何表情;左側為首的,卻是當今陛下唯一在世的兒子、裕王朱載垕;他懷裡還抱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同樣穿著繡金龍的明黃服色,乃是他的世子,也是嘉靖唯一的孫子朱翊鈞,本來挺靈動的小傢伙,卻被壓抑的氣氛所震懾,趴在父親的懷中,一動不敢動……
辰時正,宮城上響起一聲清脆的響鞭,緊接著又是兩聲,然後韶樂奏響,兩隊身著金甲的大漢將軍,手持龍旗、金瓜、長戟、華蓋,緩緩的從西苑門中走出。
當那輝煌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