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谷的牌匾處,還未待慕容雪月開口,陸逸雲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雪月,‘空居谷’這三個字有什麼來歷麼?”慕容雪月莞爾一笑,道:“你怎麼好像已經知道似的,便能斷定這三個字是有來頭的?”陸逸雲雙手一擺,做無辜狀,回道:“我是看這三個字筆鋒不太吻合,似乎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因此猜測沒準會有一番故事在裡頭呢。”
慕容雪月道:“我打住到這裡以來,便一直有這幾個字。這三個字筆鋒截然不同,然則卻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陸逸雲聞言,大疑道:“既是一人所寫,他為什麼要寫成這樣呢?”慕容雪月道:“你聽我說完,字雖是一個人所寫,寫的時間卻是不同。大約幾十年前,這裡居住著一位武林中聲望極高的前輩,只是因為厭倦了江湖殺戮,便在此隱居。他一個人在這裡生活,劈柴生火,耕地種菜,日子過得倒也簡單。原以為能這樣了此餘生,不想有一日被一群武林中人追蹤至此,要與他為難。其實以他的武功,當時天下間已是難有敵手,那群武林中人雖然來勢洶洶,但一見著這位前輩,卻是個個膽小如鼠,不敢踏進他的範圍一步。如此雙方對峙了三個日夜,直至對方的首領也來到這裡。當時這位前輩正在一塊木匾上寫著一個空字,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的情況。那個首領大喝一聲,要過來與前輩決戰。前輩兀自不理會,手上依然握著筆,轉過身來,對那人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吧。’那人豈肯如此輕易放棄,提刀便至。”說到這,慕容雪月停了停,緩口氣,陸逸雲卻心急地問道:“後來呢?後來怎樣?”
慕容雪月繼續說道:“那人確實不是老前輩的對手,前輩只用一支毛筆,三招之內便將他撂倒。那群人敵不過,正要逃走,老前輩卻叫住了他們,對那個為首的說道,‘你們主人忌憚老夫右手中的這柄劍,也罷,今日老夫便斷了這右臂,你們日後也別來再煩我了。’話一說完,便拔出掛在牆上的一柄利劍,瞬間砍下自己的右臂。那群人驚得目瞪口呆,自此以後,便再也沒有到這來過。老前輩右臂斷了以後,足足療傷了三個多月,這之後,才用左手把剩下兩個字寫完。空居谷的牌匾,便是由此而來。”
陸逸雲聽得入神,心中震撼,天底下竟有如此之人,境界之非常,豈是尋常人輕易能達至?因此久久不言語,只沉思於這位老前輩無上的心境中。慕容雪月見陸逸雲兀自不說話,便道:“逸雲,你怎麼了?”陸逸雲猛然一回神,忙的道:“沒事沒事,我只是被老前輩的事蹟震動,久久不能自已。”慕容雪月道:“嗯,這位老前輩確實了不起,連義父都極為佩服。”她說“連義父都極為佩服”,心中便是真的無比崇拜,義父自小在她面前便把武林中人一頓臭罵,要說佩服,當今武林怕是一人也沒有。但一說到這位前輩,義父總是畢恭畢敬地表示敬服,可見武不服人德自服人。
陸逸雲道:“對了,雪月,你可知道這位老前輩姓名?他現下又在哪?”慕容雪月聳聳肩,搖了搖頭,道:“我也曾問過義父這個問題,但是似乎沒有人知道。”陸逸雲心中一陣遺憾,他聽得雪月的故事,對這位武林中傳說一般的前輩已是佩服之極,若是能得一相見,未必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慕容雪月見陸逸雲悵然,心下安慰道:“你也無需遺憾,若是有緣,我相信總會見到前輩的。”陸逸雲心中一動,暗想道:正是,你我相遇,不就是緣分所致麼。當下便豁然,道:“雪月,想不到你對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如此熟悉。”慕容雪月道:“這算得了什麼,村裡的每一位村民,都要比我還熟悉呢。”
兩人又逛了幾處地方,直至日頭西落,周身微涼,便又返回屋內,見慕容谷依舊尚未回來,慕容雪月不禁焦急起來。陸逸雲見狀,道:“雪月,你別擔心,慕容前輩武功高強,不會有什麼事的。”正說著話,忽聞得門外一聲“誰說我有事的啊?!”慕容雪月大喜,道:“是義父”,轉身奔了出門,“義父,你怎麼才回來?”慕容谷提了提手,亮出兩隻小野兔,說道:“我下午上後山採藥,碰上這哥倆,便一起帶了回來,心想今晚有客,正好派得上用場。”言畢又是哈哈大笑一番。
陸逸雲心中慚愧,自己只惦記著心上人,倒讓前輩去準備晚餐,因此自告奮勇要做一頓晚飯,慕容谷和慕容雪月同時疑惑地看著陸逸雲,問道:“你會做菜?”陸逸雲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可從來沒有做過菜,怎樣做菜?因此臉繃得紅紅的,卻說不出句話來。慕容雪月見狀,說道:“還是我來吧。”陸逸雲鬆了口氣,忙道:“那我給雪月姑娘打下手。”慕容谷並不答話,由兩個小娃娃自己鬧騰去,他便坐等現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