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叔,若真如此,本王又有何面目回去面對蜜兒?”
“咚!”豐年霍然跪了下去,滄桑的雙眼全是央求:“王爺,豐年知道你心裡苦,可是走到這一步,我們回不了頭啊……若你不娶其其格公主,你又焉能活著回去見王妃?如今之計,只能暫且如此,,待大業成就時,王爺再給王妃好生交代……”他長嘆一聲,“就算我們放棄報仇,一死了之,可王妃呢?你忍心讓她因你喪命?”
子冷猛地轉頭望向瓊華宮裡,只見自家主子全身一震,向後踉蹌幾步,頹然地跌坐在椅上……
司寇雲戰慘然一笑,燭光映照在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卻再無平日的意氣風發。
手中佩劍跌落在地,子冷恍然回神,正要彎腰拾起,卻見人幫他拾了起來,伸至眼前。他回頭,黑暗中,只見子霜站在他身邊,清冷精緻的面容上,兩橫清淚,如河蜿蜒。
這一夜,般鎏國的天空沒有下雨,而遠在千里的翼國帝都卻是天雷滾滾,大雨傾盆。夜間夏風剪剪,夾著惻惻輕寒,采薇閣在雨中朦朧了輪廓,只聽見雨打飛簷琉瓦的聲音,滴答滴答,砸得很疼。
采薇閣門外,淺淺,芊芊,子昊,荷大娘正拍著門,憂心忡忡地呼喚中著屋裡的人。
“蜜姐姐,蜜姐姐,你開門,開門啊!你在裡面做什麼?快開門啊!”
采薇閣裡漆黑一片,仿似被閒置多年般死寂荒涼,只有偶爾發出的“哐啷”聲證明裡面的人還活著。
荷大娘急得踱來踱去,不時地拍門,“蜜丫頭,蜜丫頭,你這傻孩子,怎麼把自己鎖在房裡?快開門啊,開門啊!”
淺淺猛拭眼淚,斷斷續續地喊著:“蜜姐姐啊,淺淺……求你了,開開門啊,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開開門吧,求求你了……嗚嗚,蜜姐姐……”
子昊心疼地拍著淺淺的肩膀,沉吟半刻,建議道:“不如撞開門吧,這困了一天一夜了,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眾人點點頭,正要合力撞開的時候,後面恰恰傳來南兒的聲音。
“公子來了,公子來了!”
眾人回頭,恰見采薇林深處,漸漸浮現一抹清逸白影,正是夜槿恆撐著油紙傘,踏步而來。
他拾階而上,收了手中油紙傘,望著采薇閣那道緊鎖的褐漆大門,俊眉輕輕一擰,如墨落淺溪,然後隨波曲折流淌。
“公子,這個怎麼辦?那傻丫頭,不知怎麼了?困在屋裡就是不肯出來!可急死人了!”
夜槿恆搖了搖頭,溫聲安慰:“夜深了,你們先回屋去吧,這裡有我便可。”
夜槿恆的聲音裡帶著令人信服的魔力,聽他這樣說著,大夥也就稍微安心一點,便點點頭,回去了。
一聲“哐啷”再次響起,一絲氣味從門縫溢了出來,夜槿恆眉頭擰得更深,他後退兩步,足尖一點,白影向上一躍,伴隨天際一聲響雷,白玉簫凝力一撞,大門瞬間敞開。
未入屋內,便有一陣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夜槿恆心疼地落了一聲嘆息,抬步進去,輕輕地轉身關了門,擋住獵獵狂風。
唉,看來真不該讓她一個人待著……
夜槿恆自小習武,眼力自是比常人好些,尋了火摺子,點燃了紗燈,橘黃的光芒一散開,看清眼前的情景,縱是有心理準備,也依舊不免吃了一驚。
軟質地毯上,零零落落地歪著空了的酒罈子,有不少酒撒了出來,地毯上溼一塊,幹一塊。地上除了倒著酒罈子,還有許多雜物,亂七八糟地撒了一地。精美的帳幔被扯了一大塊,落在地毯上,揉成一團。
夜槿恆四周掃視一片,卻不見黛蜜蹤影,心中一緊,踏入內室,卻見她倚在角落裡,雙手抱著酒罈子放在腹上,雙眼閉著,像是睡著了。
夜槿恆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眉頭稍微鬆了一些,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抱著她,想要將她放回床上。
不料黛蜜倏爾抱起手中的酒罈子,渾渾噩噩地便要往嘴裡灌。
夜槿恆動作一頓,眼底掠過一絲怒氣,伸手便奪去她的酒罈子,放到一邊。他低頭,懷中女子髮絲凌亂,渾身酒氣,雙頰泛著兩朵酡紅,眼睛緊緊閉著,蒲扇般的睫毛密密覆下,在昏黃的燈光下投下一抹青灰色陰影。眼底的一絲怒氣瞬即化開,宛若西湖清晨的暮靄在旭光中迅速驅散,轉瞬間,便是幾欲滴落的柔情,他輕輕拂開她臉上的髮絲,試著呼喚。
“蜜兒?蜜兒?是師傅,醒了麼?”
黛蜜渾身軟綿綿,趴在夜槿恆懷裡,一動不動,只低低地“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