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的水窪裡踩得一路水花微濺,進屋時鞋底還帶著點泥印子。
蕭家的幫傭阿姨看到了,忙進去拿了條幹毛巾出來,一邊幫她擦著一邊埋怨:“今兒顧師傅沒跟小姐一塊嗎?這麼大的雨,打個電話回來讓司機去接也好啊。”
蕭媛默不作聲的脫下鞋子和溼了的外衣。屋朗的玄關底下,一抹黯黃燈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尤其蒼白,阿姨摸到她的手,驚叫了聲:“怎的這麼涼?趕緊進去洗個熱水澡吧,莫要凍著了。真是,不就去醫院拿個體檢報告,讓老顧跑一趟就是了,小姐何必親自去……”
蕭媛本來進門之前,還做好了準備,堆著一臉的笑,聽到這句話之後,那笑似乎撐不住了。進了客廳就冷著臉,徑直上樓去。
幫傭阿姨追在後面說:“小姐,要不幫你把浴缸的水放慢。這冬天的冷遇,淋在身上要不得的……”
“我自己洗!”蕭媛上了二樓,臨樓梯口的就是她的房間,再往裡走,最深處的大臥室才是蕭溶的。她遙遙看了眼,突然就走過去扭了扭門把。
阿姨都嚇著了:“少爺還沒回來呢。小姐你要什麼,我去替您拿……”
“沒事,我在房裡等哥哥回來。你把門開啟。”
“這不成,少爺最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平常老爺太太在家也不會隨便進他房間的……”
“開啟!”
蕭媛平常在家柔柔弱弱的,與下人也為善。阿姨頭一次聽她這麼凌厲的聲調,總歸她也是家裡主人,只好摸出鑰匙來,開啟門。
蕭媛這時臉色才好起來,柔聲笑了笑:“沒事,你下去吧,我等他回來。”
阿姨不放心,走到樓梯口,又回頭看了兩眼,越發覺得古怪不安。
蕭媛到這個家裡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雖然還小,該懂的也都懂了。大太太,也就是蕭溶的母親,還在的時候,撐著一口氣,也不允她進門。為這事,夫妻倆不知道吵了多少回,蕭溶的母親始終堅持著那句話,錢可以給,房子,車什麼都可以給,就是不讓這私生女踏進蕭家的大門。
後來蕭溶母親癌症去世,蕭致遠就開始想方設法的要把蕭媛和她的母親接進來,到底是老蕭家的血脈,蕭司令也不忍心丫頭這麼小流落在外,發了話,小的可以接回來,大人絕對不能進門,也算是對得起剛剛去世的原配夫人。
蕭致遠覺得對不起這個小女兒,讓她們孤兒寡母的,在外面吃了許多苦,所以接回來後格外溺愛,幾乎是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
母親屍骨未寒,那賤人生的小野種就堂而皇之的走進蕭家,和他們生活在一塊兒,當時年紀輕輕的蕭溶,怎麼也無法釋懷,他恨這個丫頭,連帶著母親死不瞑目的恨。他看不慣她每天穿著漂亮的白裙子,打扮得像個公主似的在他眼前晃,看不慣父親對著她,總是輕易的露出寵溺而慈愛的笑。
蕭家人一直是從政,直到蕭太太嫁給蕭致遠時,將孃家的企業一併嫁了過來,並更名蕭氏,蕭家才在商界有了立足之地。所以,蕭氏是蕭太太遺囑上寫明瞭要傳給蕭溶的。
然而當時年僅十六歲的蕭溶,還手無實權。
他發誓要替母親,把這個野種趕出家門。
四年後,蕭致遠與陸文漪的婚事告吹,蕭司令為了彌補這個醜聞,終於點頭同意讓蕭媛的親母進門。
四年,他無能為力,不僅沒能趕走蕭媛,還讓她的母親也登堂入室。但他卻不是一無是處的草包。
終於,讓他發現蕭媛一直在逃避學校每年一度的體檢。
在某次蕭媛感染流感後,他利用醫院的朋友,弄到了她的血樣,託人進行了DNA對比。
結果……
果然不出他所料。
蕭媛,不過是那賤女人離開了父親後的又一段豔情的產物,卻想借此把這野種送入豪門,來個麻雀變鳳凰?
在把這件事告訴父親之前,他單獨把蕭媛約出來,以哥哥的身份。看著那女孩穿著酷愛的白色,天真的仰著臉喊他哥哥,因為他突然間轉變態度對她和藹起來,而興奮得不能自已。
他特意選了家金碧輝煌極盡奢華的會所制餐廳,在一間封閉的私密性極佳的包廂裡,他請她吃上好的紐西蘭小牛排。
歐洲貴族皇庭式的裝潢擺設令這個天生的窮丫頭惶惶不安,他們坐一張很長的餐桌,面對著面,一個在桌頭,一個在桌尾,中間隔著不知道多遠的距離。
他就是要讓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讓她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