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最偏僻的小巷聚集,全都傻乎乎的盯著中間的那人。
只見那人三十來歲的年紀,一雙胳膊長到了膝,好像嚇得狠了也激動狠了,嘴巴好像蛤蟆一樣的咕咕喘氣……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舒坦啊!”
靈爪猿歸不三激動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衝著天空哈哈大笑。
他是金陵城市井的潑皮頭頭,仗著狠勁和兩條能錮碎山岩的手臂,混了個靈爪猿的諢號,和醉金剛倪二在市井裡分庭抗禮。
威風是夠威風了,好日子也過了不少,但是什麼時候動過這麼厲害的人物?
今個能砸賈寶玉的臉,那是祖宗八輩子都燒了高香啊!
百多個潑皮懼怕的看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猿爺,這,過了吧?咱們可惹不起賈寶玉。”
“今個砸了他的臉,我們怕……咱們活不過明天啊!”
“猿爺,應該沒事吧?咱們只是拿銀子辦事,就是別人的一把刀,不算咱們要做的對不對?”
眼看周圍鬧騰起來,歸不三惡狠狠的三步趕成兩步,扣住一個想溜走的潑皮的腦袋,咔嚓一下扭了下來。
他惡聲道:“怕什麼?怕什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呢……
北河星,你給老子滾出來!”
聲音剛落,隨著悠然的吟哦聲,一個年輕的文人帶著僕從出現在他的身邊。
北河星啪啪的拍著手掌,笑讚道:“做得不錯,夠大膽,夠靈活,不過,你好像擅自加了戲碼吧?”
“加戲得另收錢!五百兩銀子不夠了,得一千兩!”
臨時加價在市井裡也算不地道的,潑皮們全都呆滯了眼神,沒想到苦主竟然答應下來,直接遞過去一疊白花花的銀票。
“加戲做的不錯,給你三千兩。”
北河星很大方。
歸不三就‘豪氣’的大笑起來,拿過銀票,嘴裡連連讚歎著‘豪爽、夠大氣,有活再找老子’,大咧咧的轉身離開。
小巷裡的人很快散了個乾淨,北河星唰開摺扇,搖頭晃腦的吟哦道:
“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
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
嘖嘖,人生在世要不擇手段,先前晚了陳麟半步,沒關係,把賈寶玉這個賢良害了,敢說某不能像董卓一樣霸了天下?
陳麟還以為自己眼光好,等賈寶玉倒了,公子我第一個滅了他!”
“那是,陳麟哪裡比得上公子您呢?”
僕役上前湊趣,“就是那低賤的潑皮,公子,您為什麼給他那麼多銀子?要是怕他亂講話,一千兩也就夠了。”
“不夠不夠,”
北河星把摺扇一收,眉眼好像要吃人的狼,“一千兩怎麼夠呢?歸不三的手底下有一千潑皮,這棺材鋪的薄棺,一口也要三兩銀子呢。”
他笑著吟哦離去,僕役被留了下來,擦下冷汗,哆嗦不已。
“一千人就這樣殺了?公子好狠,我……”
說到這裡,僕役攤開擦汗的手,入眼的是一片血紅。
沒錯了,公子,真的好狠……
禮部吳府,滿庭花香。
和大觀園的稻香村不同,吳府的花園不是真正的花卉,而是十個舉人後生不斷的用出口成章幻化成的。花叢中有個中年錦袍的男子賞花,錦袍寬大,不像文人,反而像是窮鄉僻壤的地主老財……
這是禮部代侍郎吳能,說起來也是個傳奇人物,一介偏遠支脈的庶子竟然得了禮部侍郎吳不用的青睞,以立柱進士的能耐,做了禮部代侍郎。
進士要體察民情,要完善、施行自己的道理,不可能永遠身在京都,所以大周有這麼一個規矩,當官員需要外出感悟的時候,可以推薦一個本家人作為‘代官’,經過吏部的考核,就能行使全部的官銜職能。
吳能就是這麼一個代官,而且有吳不用九成的能耐,硬是在吳不用不在的時候,把吳不用王道儒家第二人的地位也保全了。
他在王道儒家的文人裡說話,只在令狐熙之下……
“銀子啊,銀子啊,我王道文人兩袖清風,也就能欣賞點美景了。”
吳能抬了一下手指,一個舉人的身上登時出現好像荊棘抽打的鞭痕。
他訓斥道:“好生幻化花卉,要活靈活現!沒個自如操縱才氣的本事,你們當你們是詩才過人賈寶玉呢?”
舉人苦笑了一聲,連忙擠出最後的才氣,嘭的一下摔地上,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