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聽了這話,放下手裡的紫玉鎮紙,還是溫潤如玉的模樣,眼底深處已經有了一絲冷意。
他確實看中蘇好的才華不錯,可是並不代表他會因為一介婦人的三言兩語,而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起疑心。
若是蘇好今日不說出個一二來,恐怕太子心下就會有隔閡了。
蘇好自然知道這個理兒,“淑妃身上,有和三皇子相同的味道,據我所知,三皇子最喜鵝梨帳中香,因著此香太過和軟,特地請了人加入了琥珀檀香等物,香氣和軟中又有了一份兒剛正平和,整個朝中,也只此一家,淑妃平日裡和三皇子並無交情,為何她有此香?”
這只是極小的事情,若是蘇好不說,恐怕也無人留意,只是……
太子之所以是太子,關注點自然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的。
太子沉吟半晌,“……為何你對三弟如此熟悉,以往你們也沒有什麼交情。”
何止是沒有交情啊,福伯在一旁冷笑,太子妃都快在臉上寫滿了“本宮討厭三皇子”好不好。
蘇好一瞬間來了氣,開口也不像剛剛那般冷凝,而是實打實的帶了火氣,“妾身要嫁過來,自然得知道自己枕邊人到底是性情如何,身邊親近之人的喜好為何,太子,你說這話實在是誅心了!”
今天蘇好被淑妃留的那一會兒本就帶了三分火氣,此時幾乎壓不住,“妾身一個小女子自然比不得太子殿下心胸寬闊,能夠放個沒用的人在身邊還不查底細,妾身心胸狹窄,眼界更小,頭髮長見識短自然說的就是妾身這樣的人,也只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的奸佞之事,若是太子還信個十之一二,就去三皇子府好好兒看看,也順便讓福伯好好兒的查上一查,不用多久,自然分明!”
太子沒有見過蘇好這般模樣,此時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也不用說什麼,書房的門被甩出一聲巨響,蘇好已然出去了。
福伯在旁邊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奉了一杯熱茶過去,“殿下,喝茶暖暖身子吧。”
這太子妃今日的氣性實在是恐怖了些,然而說的那些話,也是能夠聽上一聽的,淑妃膝下無子,平日雖然得寵,卻也循規蹈矩,是個好的。
可是就是這好,似乎有些過了,一個得寵的妃子,若是沒有一點兒野心反倒是不正常的。
而且三皇子自小養在皇后膝下,多多少少也和嫡子二字沾的上邊兒,說沒有野心,他福伯第一個不信。
兩人平素毫無交集的人,身上卻又共同的香料味兒,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人如何看罷了。
太子接過熱茶,捂著手,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本殿記得庫房裡頭有幾張上好的白狐皮,好兒素來畏寒,你找出來給她送去吧。”
福伯垂頭低聲應了,這位主子到底還是信了幾分的。
“另外,”太子一頓,有些艱澀的道,“找些三兒喜歡的玩意兒,明日本殿去三皇子府看看三兒,我們也有許久未見了,你……後面跟著吧。”
福伯應下來自去辦事兒了,三殿下……
蘇好收到白狐皮的時候就知道太子已經做出了決定,皇家子弟骨子裡都是多疑的,更不用說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
“太子?”三皇子此時正在百子千孫塌上頭和侍妾顛/鸞倒/鳳,也不顧此時正是皇帝下令為西北大軍百日祭司的時段裡,被管家打斷了,皺著眉頭草草完事兒了收拾好自己,又才開口,“他沒事兒過來幹什麼。”
年輕的管家眼睫低垂,生怕自己看到不該看的,否則主子非得剜了他的眼睛不可,“奴才不知,太子殿下此時正在正廳侯著呢,說是許久未見,甚是掛念。”
三皇子揮揮手,不耐煩的道,“知道了。”
太子得了年輕管家的回覆,也不真以為這位弟弟在午睡,卻也不點破,“沒事,讓三弟慢慢來就是了。”
自己就開始自顧自的賞玩起這個大廳的佈置了。
地上鋪著的是淺褐色的羊羔絨氈子,大廳裡暖若春日,四周的紅木椅製作精巧,和上次來時看到的不盡相同,正是今年上京城中流行的款式,大廳四角布了八個香爐,黃銅鏤空雕著富貴繁花圖,這圖樣是公認的難打理,此時正一塵不染的反射著雪光,還隱隱的冒著紅光,想來是才剛剛加了炭火。
幾株蘭花正不遠不近的放在旁邊,藉著暖爐開得極盛,清淡的香氣個特製的鵝梨帳中香融合著,讓人一身寒氣頃刻間去了兩三分。
此情此景,已經讓太子對蘇好的話信了三分了。
自己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