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呼其名就是!”練鈞如打斷了許凡彬的話,這才又灌下一碗酒,“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那我就僭越一次叫你姜如好了”許凡彬微微點了點頭。胡亂將一碗酒倒進嘴裡,便開始了回憶。
“我我是一個被師傅收養的棄兒。自幼就在旭陽門中長大,在七歲之前,我從未見過除了師門長輩同輩之外的人!”大約是因為醉意太重。他揮手逼出一點酒氣,言語也變得連貫了一些,“後來,父侯帶著小妹上山來見師傅,因緣巧合之下,我就成了他的義子,從此之後,那些原本還會捉弄我的師弟師妹就都避得遠遠的!”
儘管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練鈞如卻聽出了深深的苦楚之意,再想起孔笙透露的訊息,心中更覺感慨。
“父侯曾經說,有意將小妹許配給我,雖然不過是一個姿態,我卻覺得很高興,並非為了自己能博得小妹青睞,而是為了父侯能看重我這個沒有憑依的外人。一直以來,我都在外人面前戴著名門首徒炎侯義子的面具,直到遇見明萱的那一刻!”許凡彬說得興起,仰脖子又灌下了一碗酒,終於渾然忘記了一切避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因為她的自報來歷而有所退縮,但接觸的時間長了,我才知道她不是尋常裝腔作勢的無憂谷弟子,而是一個真正悲天憫人的女子,一個蘭心蕙質的佳人”
“我們就這麼一天天交流著彼此的心得和苦悶,我本以為我們可以永遠維持著這種美好的關係,即便不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也沒關係,誰想到,最終因為她的奉命行事,我還是說錯了話。”許凡彬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再次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她說揮劍斬斷情緣,我卻覺得那一劍好像砍在我的心上,結果,她就那樣決絕地離開了。我知道,她根本沒有完成師門任務,就是回去也可能受罰,可是,她仍然”
“想不到在人前溫文爾雅,氣度非凡的許兄,也不是真的萬事如意!”練鈞如不想過於打擊許凡彬,卻又覺得不吐不快,“許兄和明萱小姐都是名門子弟,身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再者中間又夾雜著天下大勢,要水到渠成自然得費上很大功夫。我聽說”他稍稍頓了一頓,見許凡彬爛醉如泥地伏在桌子上,又深深吸了一口氣,“許兄和明萱小姐的事情已經傳回了旭陽門中,似乎有些長老對此很不滿。許兄若是真的放不下此事,恐怕有人會大做文章!”
許凡彬突然抬起了頭,只是片刻便醉意盡去,目光又重新恢復了清明,“姜如,此事理應是我師門隱秘,你一個外人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他用炯炯的眼神鎖住對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若是你想以這些話挑撥,那就打錯算盤了,師傅教導我多年,幾句閒言碎語算得了什麼!”話雖如此,他卻突然重重一掌拍在旁邊的椅子上,洩憤似的舉動立刻讓椅子喀嚓一聲碎成齏粉。
“這些事情你遲早會知道。”練鈞如夷然不懼地直視著對方的眸子,果然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罷了,不提這些了,你就當作是提醒好了!兩方各自敵對,你若是真的想和明萱小姐在一起,勢必有一方要做出痛苦的選擇,或者你們也來一個遠走高飛!”練鈞如想起孔懿那一次之後的抉擇,心中又生出一股自豪和甜蜜,“以許兄重情義的性子,怕是那一種選擇都會讓你陷入兩難的境地,所以”
許凡彬的眼神黯淡了幾分,那一夜他何嘗沒有動過心念,但最終還是沒有堅持。“姜如,不,應該稱呼你為練鈞如!”他石破天驚地拆穿了練鈞如的偽裝,這才淡淡地一笑道,“我很早就察覺到你的身份有假,卻一直都沒有告訴別人,就是為了當初小妹的一句話。可以這麼說,如今我的困擾,將來也必定是你的困擾,難道你就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該如何面對小妹麼?還是說,你從來就沒有對小妹動過心?”
“炎姬殿下”練鈞如的面前又浮現出了那一張絕世笑顏,心中不由狠狠地痙攣了一下,“許兄,你自己也曾經經歷過這無邊苦痛,還用得著我回答麼?”不過,許凡彬一語拆穿他的偽裝,這又讓他再次陷入了掙扎。許久,他才端起桌上那滿滿的酒碗,狠狠地從頭淋到腳,這才慘然笑道,“許兄未曾對外人透露我的真實身份,這一點我很感激,不管你是為了炎姬殿下還是別的我只想知道,倘若炎侯或旭陽門主下令取我性命,你會遵令而行嗎?”
“父命或是師命都不可違,即便對不起小妹,我也只能下手!”許凡彬跌跌撞撞地行到小院中,大喝一聲便將僅剩的酒罈舉過頭頂,略一傾斜便引出一股酒箭,不偏不倚地向口中灌去,那芬芳的酒液隨著他的大口吞嚥四處飛濺,只是片刻,他的周身上下就幾乎溼透了。他突然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