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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摔倒在地的她,冰冷疏陌指著屏闈的出口,“要走便走,少來煩我!”她抬起臉來的瞬間,那塊擦傷的紅印同時躍入他的眼簾,他的秀眉狠狠皺了起來,手下意識地收回來,攥緊自己胸口的衣襟。

——不是說,胸腔裡空蕩蕩地一片荒蕪地麼,原來是騙人的啊,自欺欺人。否則,何以心痛如窒?

他走到窗前,流蘇般的黑髮垂落下來,遮住了眼睛,卻不知眼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碧紗窗上沉如煙水的雨謠,在窸窣纏綿地唱響,時有時無,時遠時近。窗下一盤棋局,那是他自弈時未解的困局,七零八落殘破不堪,註定他解不脫。

倏然間,他飛起一腳踢在沉甸甸的弈桌上,“哐啷”一聲脆響,弈桌猛地砸在牆上翻落下來,黑白棋子剎那散了一地。

——並非耀武揚威,他只是看不慣,所謂的命運僵局。

他臨窗而立,沉默良久,忽然聽見身後的女子啞然失笑,低柔依舊地道:“既有前世,必有來生。今生我對你不住,千言萬語難贖其罪,那便等來生吧來生絕不相負。”

“呵來生?”羽樽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字一頓。可惡的是,笑的同時竟然有淚水流了下來。他背對著她,所以她永遠都不知道這令人震驚的一幕,竟然曾經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那樣一個不可一世的人,用孤桀冷傲來掩飾自己的人,寧可流血不流淚的人,就這樣輕易地哭了。

來生?他彷彿唸誦著一個無法可解的咒語,一遍遍低聲絕望地,纏綿入骨地,執著不休地。他長久以來隱忍孤寂的生命,在這一瞬彷彿華麗擱淺了,於是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那樣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來生啊!他承載著前世的記憶已經足夠悲哀,而她竟然許以來生,那豈不是要連這一世的失落也要生生跗骨相隨?

來生猶如空中樓閣,而她那飄渺不定的可憐情絲,就好像風乾的雨露,一覺醒來之後旭日東昇,所有的記憶都會蕩然無存吧。到時候守著空中樓閣的人,依舊只剩下他這個傻子。

來生有多遠?就如同隔著前世,顏憶舊也同樣給過他那般虛無縹緲的承諾,可惜今生她已不再記得。那麼來生,他又豈敢對她抱一絲一毫的奢望?

就連他自己,都不自信。即使願意揹負,恐怕亦載不起。

第五十八章 割捨(二)

更新時間2011…9…1 11:49:03 字數:2519

翌日,羽樽收到第二封金箋之後,他做了一個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決定:棄徽州三郡,迴雪國王城。昭陽殿內,羽樽輕袍緩帶,手中握著紫金暖手爐,斜靠在鋪著溫暖裘皮的座椅上,帶著他一貫貴公子的慵懶安靜。他略帶了絲迷離女氣的眼風淡淡掃過來,殿內兩側端坐飲酒的數十位州郡長官竟然無不凜然,立即正襟危坐。

在他不曾抬首之際,那些人於觥籌交錯間,不時用深沉目光暗自揣測著公爵。可是經那樣淡的一眼掃過之後,平素在別處耀武揚威的貴族將領,竟然一齊恭謹肅穆地朝其低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

——天下最為繁扈之地碧落,其城主是雪國公爵羽樽,一個看似柔弱的年輕公子,風雅流麗的表象下隱藏著莫測的神機。

“關於那個棄城的決定,我知道諸卿心中有所疑慮。”他的神情和語氣一如既往閒適而恬淡,彷彿根本就不是在跟自己的部屬商榷著關乎社稷存亡的大事,而是在研究什麼時候出遊,“事關緊要,那我就簡明扼要地說明下吧。近日來神空盟軍克慕士嶺,陷遼河之原,破徽州隘口,可謂如日中天;而我軍呢,一則天塹已失,二則指揮不當,導致士氣低落此誠不可與爭鋒啊。”

“我若棄了周、滄、蟠三郡,誘敵深入卞涼,金城湯池,乃是進可攻退可守之地,料想驕兵必敗。到時彼可一舉將其擊潰,盟軍自被打入永無翻身之境”

羽樽這個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實在是有些冠冕堂皇,難以服眾。周、滄、蟠三郡郡長眼看自己就要被當做誘餌推出去,棄卒保車,窩了一肚子的火不敢發作,臉色陰沉得跟鍋煤灰有得一拼。但他們見慣了羽樽如同無上神明般運籌帷幄的氣質,多年來的定性思維告知他們:公爵的命令不容置疑,就像神的諭示般不可違背,他們作為下屬,只須誓死效忠即可。

可是就在這時,殿外忽然響起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所有人面色一凝,震驚不已地望向敞開的宮門口。只見一個長髯飄飄的白髮老者,在侍從的攙扶下拄著柺杖顫巍巍地走進殿來,由於爬了很長的一段臺階,老人累得是上氣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