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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有人落水了!”他大聲喊。

他們肯定得砍斷纜繩,掉轉船頭去救那個人。但二副卻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他站在那兒,手緊緊地握住方向舵,眼睛對著正前方,注視著那條遊得飛快的鯨魚。其他人也像他一樣默不作聲。他們只是用戽斗不停地往外舀水。二副發覺羅傑停了手在驚訝地瞪著他。

“舀呀,孩子,快往外舀水呀!”

“可那個人……”

“另外兩條船上的人會把他撈起來的。撈不起來就該他倒黴。”聽了這話,羅傑十分震驚。二副感覺到了,又說,“孩子,你很快就會懂的。捕鯨是一種殘酷無情的營生。那條巨鯨就是成百桶油。如果僅僅為了救一個人,我們就把它給放跑,你想想看,船長會怎麼說?”

羅傑只好繼續舀水。他覺得自己彷彿生活在100年前的世界裡。捕鯨船殺人鯨號固守著老傳統:人命不值錢,要緊的是那一桶一桶的鯨油。今天,有許多勞保設施保證捕鯨者的安全;過去的捕鯨者只能自己處處當心,稍有不慎,就會送命。今天,我們總是採取種種措施以保證沒有一人傷亡——我們卻會讓成百上千乃至幾十萬人成為一次原子彈爆炸的犧牲品。羅傑不想再費神去計算,到底哪一種做法更為殘忍,是老的做法,還是新的做法。

拖繩突然鬆弛了。鯨魚又一次改變方向,朝著小般直衝過去。

剛才,它拚命往前衝,卻擺脫不了小船。現在,它改變了戰略,要進攻了。

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個巨大的洞穴,這洞穴足以裝下整條小船以及船上所有的人。朝這個洞裡看就好比透過一扇敞開的大門看一間長6米多、寬3米多的“大廳”。

不過,大廳看上去並不怎麼舒適。地板上鋪著尖利的牙齒,牙齒長30多厘米,每隻都足有2公斤重。上頜只有一排牙窩,沒長牙齒,當這張巨口閉攏時,下頜的牙齒正好嵌進上頜的牙窩裡。人或船隻要是落入這樣一個牙窩裡,可就遭殃了。它們會像石臼裡的碎米粒那樣被碾得粉碎。

羅傑學過一點兒關於鯨魚的知識,他知道,抹香鯨是吃人鯨,它也吃船。它跟鬚鯨或鯨骨鯨完全不同。鬚鯨和鯨骨鯨不長牙齒,嘴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用來捕食海洋小生物的大篩子。那樣的鯨魚吞不下整個的人,它也不會想吃人。它能吞下成千上萬只小龍蝦,但面對一條鯊魚卻會束手無策。

抹香鯨對那些大海里俯抬皆是的小精品根本不屑一顧,它最愛吃的是巨型烏賊。這種烏賊有的體長達15米多,還長著巨大凶猛的鉤形嘴。鉤形嘴能把鯨魚置於死地,或者,使它受重傷,在它身上留下終生的傷疤。

抹香鯨吞下一個人,就跟人吞下一粒丸藥一樣便當。捕鯨者們曾多次在抹香鯨的肚子裡發現體長達3。6米甚至更長的鯊魚。

“划槳!”二副高聲下令。

正在舀水的水手們停下手來開始划動小船。小船被鯨魚拖著,本來就走得飛快,現在,加上水手們划槳的力量,就往前飛滑得更快了。等鯨魚衝到小船那兒時,船已經不在原先的位置了。小船剛好躲過了那張巨口,抹香鯨只咬住了船尾的方向舵。它嘎吱嘎吱幾口就把舵咬得粉碎。

鯨魚遊開了一點兒,立刻掉過頭來又一次對小船發起進攻。這一次,它潛入水下,似乎打算從船底往上撞,把小船高高地掀人空中。

“抓緊!”二副喊道。

水手們死命抓住船舷邊,等著鯨魚撞上來。

此刻,人人都只能等著被掀下海去。魚叉扎傷了鯨魚,傷口在流血,血汙引來了鯊魚。羅傑忽然意識到,那個落水的人是幸運的,他掉下水的地方既沒有鯊魚也沒有被人惹惱了的鯨魚。

鯨魚沒有從船底往上撞,但盤卷在桶裡的拖索卻在噌噌作響。

“它作聲了!”德金斯說。

羅傑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忽然醒悟過來,明白德金斯說的是什麼了。說鯨魚“作聲”,就是說它突然潛入了深海。細想起來,這字眼用得可真古怪。鯨魚“作聲”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在水面上,鯨魚會噴霧,會濺起水花,會用它那碩大的上下頜響亮地咬牙切齒,甚至還會痛苦地呻吟。但是,一旦它潛入深海,你就聽不到它的聲音了。眼下,這條巨鯨拖著魚叉越潛越深,終於完全沒有了動靜,只聽見拖繩在桶裡颼颼直響。

“當心那根繩子!”二副警告說。

繩子正飛也似地往下出溜。它甩未甩去,就像一條被激怒了的蛇在狂舞。人的胳膊或腿要是被它纏住,準得被絞斷,切口會像外科大夫的手術鋸截肢的切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