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只覺得那錦重重的花朵,如今看來卻像是褪了色似的,叫人覺出秋天的淒涼與澀然來。
此時,忽聽有小丫頭來報:“李娘子來了!”
張氏與崔氏皆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站了起來,步出房間,來到了花廳正中的明間。
張氏與崔氏方在明間坐定,便見門簾挑起,李娘子走了進來。她鬢有微汗、神色匆匆,看樣子是從秋夕居直接過來的,走了一路的大太陽地,已是微有些氣促。
張氏便先不叫她說話,只吩咐人看座,崔氏則叫了小丫頭倒茶來,二人皆道:“媽媽辛苦!”
李娘子並不敢坐,只接過茶來一飲而盡,方才喘了口氣,笑著道:“是奴婢走得急了,倒勞二位太太費心。”
張氏便笑道:“媽媽是為了府中之事操勞,自當敬重。”
崔氏介面道:“可不是麼,媽媽這一/日/辛苦奔走,也該歇一歇才是。”
李娘子忙道:“二位太太過獎了,奴婢愧不敢當。”
張氏、崔氏便又與李娘子客氣了幾句,卻皆不去問她的來意。她們知道李娘子此來必是有事,且定是與今日發生在秋夕居的事情有關。她們在等李娘子主動開口。
果然,幾句客氣話說罷,李娘子便清了清喉嚨道:“奴婢此次前來,是有兩件事與二位太太說。”
張氏與崔氏皆道:“媽媽請說。”
李娘子便道:“這頭一件事,便是那巧雲之事。侯爺特意吩咐奴婢跟二位太太說一聲,將巧雲從侯府名冊裡除去。”
張氏與崔氏對望一眼,皆面現異色:這原是極小的事情,犯不著李娘子親自走這一遭。侯爺如此作為,實在叫人不能不多想。
崔氏便立時喚了那掌管府中下人名冊的管事媽媽來,當著李娘子的面,親手將巧雲的名字勾了去,在旁另注“因過出府”幾字,完了又拿給李娘子過目。
李娘子看過之後點點頭道:“有勞二太太了。”說罷,便見她自袖中取出一面玉牌來,說道:“奴婢這第二件事,是要替侯爺向二位太太傳幾句話。”
張氏與崔氏認出那玉牌是平南侯身上常配的那一塊,此刻李娘子執此玉牌,便是有若平南侯親臨。她二人忙起身肅立,垂首靜聽。
李娘子便正了正面色,沉聲道:“侯爺說,二位太太管家辛苦了,他一向是知道的。但只我們平南侯府上沐天恩,忝列本朝勳貴之家,便應知家無小事、言無微語。家中人等一言一行,皆是我侯府的臉面,萬不可輕忽了去。雖侯府不敢與那些世族大家相提並論,卻亦應謹遵聖人教誨,前堂需明、後宅需清,但有那媚主惑上的小人,不論是誰,一律打出府去。還望二位太太肅清後宅,莫叫侯府聲名毀於小人之手。今日之事,不可再有。慎之戒之。”
一番話說罷,花廳內外一片寂靜,張氏與崔氏皆面向玉牌,垂首低聲道:“媳婦謹遵教誨。”
李娘子亦躬身道:“奴婢僭越了,還請二位太太恕罪。”
張氏與崔氏皆稱不敢,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李娘子。待回身時,二人皆是面含憂色,只是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情感,卻是各不相同了。
崔氏所憂者不外乎侯夫人。這一次平南侯直接/插/手後宅之事,明顯是對侯夫人不滿。侯夫人是二房在府中最大的後盾,對她這個兒媳亦是從不曾加一語於身,真真是個極好的婆母。而今侯夫人受挫,卻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二房,這讓她微感焦慮。
而張氏所憂者,卻是另外一件事了。不過,她相信她可以處理得很好。在她的手上,再壞的局面也有盤活的時候。
而再想想今天發生的事,張氏心中未始沒有幾分快意。侯爺方才的那一番話可不輕,算得上是很重的訓戒了。不過,這話明著是訓戒張氏與崔氏,暗裡被狠狠下了臉的,卻絕不是她們。
想到此,張氏與劉媽媽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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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隻汝窯青瓷茶盅狠狠地摜在榮萱堂正房的地面上,傾刻間便碎成了幾片。侯夫人猶未解氣,抓起茶几上的小花瓶再度砸了下去,又是“啪”的一聲脆響,花瓶裡的水濺溼了青磚地面。
“夫人仔細手。”於媽媽忙上前勸阻,又喚小丫頭過來收拾。
侯夫人喘息地扶著椅子,一張臉已是氣得扭曲了起來,嘶聲道:“他就這麼下我的臉!他就這麼下我的臉!”說罷她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面上筋凸眼赤、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