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變了,蹙著眉頭回身便向身旁站著的大丫鬟翠軒輕聲說了兩句話。
翠軒聽了崔氏所言後亦是面色微變,左右瞧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到這裡,便不動聲色地退出了花廳。這裡崔氏便又向奶孃周媽媽使了個眼色,又看了那盤月餅一眼。周媽媽立刻會意,招手叫了個小丫頭過來,悄聲吩咐了兩句,那小丫頭便將那盤子月餅端了下去,周媽媽亦跟著出去了。
隨後崔氏曲了身子,向侯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神色焦急中帶了兩分委屈,眼圈亦有些微紅。
侯夫人聽罷崔氏所言,第一個反應便是向侯爺那頭望了一眼。隔著屏風上的秋江與明月,卻見那桌一切如常,想是未曾發現此間的異樣。
侯夫人凝眉思忖片刻,便安撫地拍拍崔氏的手,示意她放心。隨後便抬高了聲音笑道:“罷了罷了,二郎媳婦倒有這般巧的心思。”說著便轉頭吩咐於媽媽道:“於家的,你去將二郎媳婦新制的月餅呈上來,咱們也嚐個新鮮,那舊式的便罷了,不必呈上了。”
侯夫人既然發話,眾人自皆遵從。一時間只見小丫鬟們端上了新的月餅上來,卻是指肚大小的極小的月餅,餅皮瑩白如玉,甚至能看得見裡頭紅色的餡兒芯,做得十分精緻。
傅珺自是將這一切瞧在了眼裡,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卻也知道肯定是前頭的月餅出了問題。好在這一幕發生得的極快,席上眾人又有一多半心思皆在那戲文上,倒沒多少人意識到盤中月餅的變化。傅珺還特意留心了下張氏的反應,卻見她手裡拿著帕子,正在為戲文裡的人物落淚,根本沒往這頭看一眼。
傅珺嚐了一口面前的袖珍月餅,味道甜而不膩,餅皮軟硬適中,餡心口感細滑,比前世的月餅亦不差多少。座中人等對這樣小的月餅倒皆覺著有趣,唯有傅珍在看到月餅的時候,眼神微微一閃,抬眼看崔氏時,那左嘴角便又抬起來了。
不知道這位大姐姐心裡還能瞧得起誰?傅珺對此深表好奇。
這段小插曲如同一枚投入湖中的小石子,並不曾激起太大的漣漪。大家依舊賞月吃酒聽戲,直頑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次日恰逢四日一輪的休沐,傅珺享受到了前世雙休的福利。只是在這個時空裡,身為子女是不可能睡懶覺的。雖然侯夫人吩咐下來晨起她要多睡會,叫眾人不必請安。但王氏這裡的定省傅珺卻必須遵從。
去正房請過安後,傅庚見天氣晴好、陽光燦爛溫暖,風也不大,便吩咐人關上秋夕居院門,又叫幾個妥當的丫頭去小書房將書抬了不少出來,由他親看著曬書。
秋夕居的一應人等便皆忙碌起來,搬書的搬書,拿凳子的拿凳子,不多時便鋪了滿院子的書。傅珺想起自己房裡還有一本“寶書”,便也要拿出來曬。王氏便笑道:“那本書可不能曬,紙曬脆了不是頑的。”
傅珺老臉一紅,囁嚅地點頭應是。她無知了。在這個時空她就是個沒文化的半文盲。
傅珺正在暗自唾棄自個兒,青蔓卻悄沒聲地踅了過來,問傅珺道:“姑娘,這些字兒上又沒有水,為什麼要曬呢?”
傅珺一聽,得,比她更沒文化的人來了,心中立刻平衡了許多。涉江在一旁便笑道:“那曬的不是字兒,是書。”
青蔓不解,一雙眼睛睜得圓圓地:“這不都一樣麼?那字兒不就在書上麼?”
涉江見這是個說不通的,忍不住掩口笑道:“是是是,咱們青蔓說得對。”
青蔓便一臉瞭然地道:“我就說麼,這些字兒定是夾在紙上久了,拿出來曬一曬,便又新鮮了。”
這話一說,傅珺也樂了,便連王氏亦是滿面的笑意,沈媽媽便笑著對青蔓道:“依你說,這字兒曬新鮮了又能如何?還能吃不成?”
青蔓一想,也是,還沒聽說這字兒是能吃的。這麼一想她便又混亂了,兩條眉毛擰得死緊,一臉苦惱之色。
王氏見這丫頭有趣,便招了她過去逗她說話。青蔓向來口齒便給,又帶著幾分憨氣,引得王氏笑個不停。
一屋子人正自取樂,忽聽有人拍門,有小丫頭便去應了門,回來稟告道:“二太太身邊兒周媽媽來了,說是二太太請太太去西花廳,有要事相商。”
王氏先是斜倚在美人榻上的,此刻聞言不由坐直了身子,面上的笑容也淡了兩分,對沈媽媽道:“媽媽去看看是什麼事兒。”
沈媽媽斂首應是,跟著小丫頭匆匆去了。卻見秋夕居的院門口,果然正站著崔氏的奶孃周媽媽。
沈媽媽忙一臉笑容地道:“喲,怪道今兒個樹上有喜鵲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