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後退一步,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盈香,你怎麼在這裡?”沈媽媽忍不住問出了聲。
她並不清楚盈香的事情,只知道這丫頭被趕去了莊子,後來被人贖走了。
然而,方才傅珺問盈香的話中有“毒藥”,還說到了傅庚。沈媽媽隱約覺得這其中有些什麼,卻又始終想不明白。
盈香被這一聲問驚醒,瞬間便挺直了腰。
那一刻。她的眼中劃過了濃濃的怨毒。
她當然認出了沈媽媽。當年她被送去莊子上。就是眼前這個面相慈和的老婦親自下的令。
這麼多年來,每每思及此事,她都會恨得切齒、痛得齧骨。她如何會不記得這老婦?
盈香定定地看著沈媽媽,半晌後驀地一笑:“原來是沈媽媽。好些年沒見。您怎麼還沒死呢?”
她的語氣中滿是陰毒。
沈媽媽愕然。復又冷下了臉:“我自是活得好好的,陪著我們姑娘安穩得很。倒是你,如今怎麼落到如此境地?你究竟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媽媽問得可真是奇。”盈香的神情變得詭異。眼神卻又格外亢奮,“除了我該做的事兒之外,我可什麼都沒做呢。媽媽是老糊塗了麼,倒來問我?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
沈媽媽還要說什麼,傅珺卻止住了她,淡笑地看著盈香:“你逃了這麼多年,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想這件事,到現在你還沒想明白?”
盈香翻眼看了看傅珺,“嗤”了一聲,神情滿是不屑。
傅珺不以為意,仍是一臉淡然:“既是如此,你這麼些年來又為何要躲?我可是查清楚了,你當年逃出府後,便藏在了一個守城小旗的家裡。你早就給自己找好了後路,一躲便躲了快十年。你在躲誰?你明明立了大功,為何不去找那人領賞?為何要躲在田莊成了農婦?”
傅珺每說一句,盈香的臉色便白一分。待傅珺說完,她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她當然要躲。
那個人給她毒藥的時候,並沒說會毒死王氏,只說會讓王氏落下胎兒。
可是,王氏卻是一屍兩命。
那時盈香就知道,她不能再回去見那個人,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好在她早有預感,提前便找好了退路,這才能躲過那個人的追查。
這些年來,她跟那個小旗成了親,先是在京城,後又跟著他去了遼東,再後來她的夫君因犯了事被逐出遼東,便帶著她回到了故鄉——位於棲霞山下的田莊。
傅珺便是在去田莊查案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盈香的背影。
雖與記憶裡的人相去甚遠,然而,這個熟悉的身影還是留在了傅珺的腦海中。
所以,她才會做了那個噩夢。
在夢裡出現的那雙繡花鞋,便是當年盈香常穿的那一雙。正是這雙繡花鞋,讓傅珺將田莊裡某個不起眼的農婦,與盈香這個人聯絡在了一起。
傅珺長長地嘆了口氣。
許多年來,她一點一點地去摳王氏案件的細節,最後將王氏的案件與拐賣案聯絡在一起,逐漸拼湊出了康保義、汪貴等幫兇的線索。
自去往姑蘇之後,她名下的店鋪越開越多,為的便是搜尋更多的線索。傅庚隱瞞下來的那些資訊,她花費了巨大的力氣才挖出來。她甚至還知道,京裡有人在暗裡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回京才放鬆了下來。
這些人是誰派來的,不問自明。
所以,在姑蘇時,她基本足不出戶。為了麻痺對手,她隱忍了許久,連查到了康保義等人的去處亦不敢輕動,就怕被人順藤摸瓜截去人證。
那一天,當她終於在田莊偶遇藏身多年的盈香時,她就知道,最後一塊拼圖已然湊齊,只是,她缺乏將這些人證同時抓住的力量。
她便將這幾人的畫影圖形交予孟淵,並將另兩人的藏身處也一併告知。
現如今,這幾人盡已歸案。而有了盈香,一切線索便皆齊備。
當年傅珺被拐一案,與王氏之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其間牽扯的人頗多,除了康保義與汪貴,還有一對姓朱的祖孫,以及一個叫清蓮的丫鬟。
據汪貴供述,那朱姓祖孫便是攛掇傅珺去豆漿攤兒的婆子並小廝。其中那朱婆子的孫子,當年便在撫遠侯府當差。此外,汪貴的表嫂有一遠房親戚家的女兒,叫做清蓮的,當年亦是撫遠侯府嫡次女盧瑩的貼身大丫鬟。
不過,朱婆子及其孫子,以及那個叫清蓮的丫鬟,在傅珺被拐之後不久,便非常巧合地一